劳拉坚持不说尼克名字,总是在那个名字已经自然地滑到嘴边关键时刻缄口不语,每当这时,路易斯便感到尼克仍在弗洛雷斯花园里,能听到他小心翼翼咳嗽声;他正在准备份无与伦比新婚礼物,在他曾经女友和曾经兄弟正度着蜜月时,送去他自己死讯。
周以后,劳拉纳闷妈妈还没有来信。他们推测常有几种可能,决定路易斯当天下午就写信问问情况。妈妈回信没有令他过于不安,但早上下楼时他察觉到,他更想让门房把信交到他手里,而不是送上三楼来。两周以后,熟悉信封又到,邮票图案是布朗上将[13]头像,背景是伊瓜苏瀑布[14]。他先把信封藏起来,才走到街上,跟从窗口探出身来劳拉告别。他转过街角才把信拆开,自己都觉得荒唐。波比离家出走,回来没几天就开始挠痒,肯定是被哪只癞皮狗传染。妈妈准备咨询艾米略叔叔位兽医朋友,因为不想波比病传染给大黑。艾米略叔叔觉得应该用苯酚给它们泡澡,但是她已经没力气这折腾,还是让兽医开些除虫粉或者可以混在狗粮里药比较好。邻居太太家有只癞皮猫,谁知道猫病会不会通过铁丝网传染给狗呢。但是他们怎会对这样老掉牙话题感兴趣呢,尽管路易斯直都喜欢狗,小时候还让狗睡在他床脚,相反尼克就不那喜欢。邻居太太建议给它们撒些滴滴涕,因为有可能不是疥疮,狗满街乱跑,会得各种传染病。比如在巴卡伊街角停着那个马戏团,里面有各种奇怪动物,有可能空气里就有细菌。妈妈总是受到各种各样惊吓,会儿是女裁缝孩子被滚烫牛奶烫伤手臂,会儿是波比得疥疮。
接着是个蓝色星星状笔迹(钢笔尖挂在纸上,证明妈妈写得不耐烦),然后她忧愁地感叹番,尼克好像也要去欧洲,就留下她孤零零个人,但孩子们像燕子样,总有天要离巢,这就是老年人宿命,边凑合着喘气,边得学着接受现实。邻居太太……
有人推路易斯下,还带着马赛口音匆匆跟他说段关于权利和义务大道理。他模模糊糊听懂,是自己挡住狭窄地铁口,堵别人路。这天接下来时间里他什事也干不下去,他给劳拉打电话说不回去吃午饭,在广场长凳上坐两个小时,翻来覆去地读妈妈信,问自己该拿妈妈毛病怎办。无论如何,要先跟劳拉谈谈。为什(这不是个问题,但还能怎说呢?)要继续瞒着劳拉呢。他不能再装作这封信也丢;而且,这次他没法半信半疑地认为妈妈搞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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