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燕鸿凑过去,众人知道他是颜澄客人,纷纷给他让出条道来。
他们正中间围着正是长宁,谢燕鸿挤进去,便见到长宁把个大汉摔在地上。他们这是在比武,没拿兵器,赤手空拳才见真章。被摔在地上那位不等人扶便翻身起来,自觉没脸,悻悻然便下去,众人又起哄,拱下个人上来。
长宁穿着短褂被上个人扯断衣带,他便干脆脱,打着赤膊,身上全是汗,顺着后背往下流。他喘着气,右腿后撤,双手护在身前,摆个起手式。
后面上来这个人还比不上前个,不过片刻,便被长宁掼在地上。
寨子里收留多是逃兵流寇,打起来都是野路子,长宁却是被精心教出来,大开大合,拳掌腿脚通通都有说法,有招有式又不失机变,停时如山岳屹立,动时又如渊水,bao泻,自有万钧之势。
“你哭你为什哭,”谢燕鸿说,“别哭。”
长宁对眼泪很陌生,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落泪。他将头埋在谢燕鸿肩窝处,弓着背,蜷着高大身躯,紧紧地将谢燕鸿抱住。他力气大,谢燕鸿被他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却也没有推开他,只是不住地抚摸他后脑勺和肩背。
“还疼吗?”长宁埋着头问。
谢燕鸿醉得醺醺然,晃晃脑袋,慢吞吞地说道:“不疼,点儿都不疼。”
长宁把脸紧紧地贴在谢燕鸿颈侧,感受着他醉后灼热温度,手摸索着抓住谢燕鸿手腕,顺着袖口往里抚摸,摸到他小臂内侧那处伤疤,轻轻地摸,似迟来抚慰。
谢燕鸿看得入迷,边看还边记,暗叹自己耍都是些花拳绣腿。
败者悻悻然退下,长宁立在中间,抬手拭去额角汗珠,不发言,弯腰捡起扔
“你不用怕,”长宁絮絮说道,“响沙湾沙子就是会响,只要踩上去就响,阿公和说,那儿直都这样。夜晚见到不是恶鬼,是磷火”
他就这絮絮叨叨地小声说着,谢燕鸿听着听着便困,噩梦不再缠绕不休,取而代之,是长宁低沉平缓声音。他安心地睡去,直酣眠到日上三竿。
宿醉方醒,谢燕鸿头痛欲裂,浑身酸痛,哎哟哎呦地叫着坐起来,房内只他个人,榻前矮几上放着盏沏好放凉茶,他口干舌燥,口闷,沏得酽酽茶,苦得他皱眉头,杯下去,酒就醒大半。
他依稀还记得昨晚事,翻身下床,匆匆洗漱番便出门。
外头天光大亮,谢燕鸿循着人声而去,见进寨门处不远便有块平整空地,边缘立着箭靶,搁着不少刀枪剑戟,应是练武用校场。那儿里三层外三层围好些人,吆喝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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