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科特会四处打工赚取现金,但他主要的工作是照顾泰迪。平常煮饭的是他,打扫的是他,去采买补货的还是他。早上起来,司科特会先扶泰迪下床冲澡。司科特觉得照顾人是他的天职,而这也是他之前成为护理师的初衷。三十八岁的司科特头发稀疏,有着红润的皮肤、一对酒窝,还有宛如蓝色火焰般的双眼。如此外表下,司科特有颗温柔但伤痕累累的心。泰迪则是名瘦可见骨的小个子,两条结满痂的手臂上是褪色、萎缩的文身。他已经不太能走路了,但司科特建议他还是要尽量走动,所以泰迪会在拖车营里拖着左脚缓缓挪动。尽管才五十二岁,但泰迪看起来已是老态龙钟。
帕姆跟奈德已在几天前搬走,目前暂住在一家便宜的汽车旅馆。但放话要驱逐他们的托宾并没有因此放过泰迪跟司科特。他们从两个月前便欠缴房租,主要是颈部X光跟脑部扫描花了泰迪507美元。一年前,泰迪从十六街高架桥附近的阶梯上滚落,醒来人已经在医院;从那之后,他的健康状况就急转直下。他喜欢在高架桥下喝酒,喜欢那种头上有车子呼啸而过、脚下就是谷底的感觉。去桥下时他带了瓶酒,还找了密尔沃基救援协会(MilwaukeeRescueMission)认识的朋友。到了医院,泰迪得知他身体的左半边瘫痪了,几个医生将他的脖子重新接了回去,用骨钉跟螺丝固定各个部位。
司科特把驱逐通知单往凌乱的桌上一摆,边上还有账单、啤酒罐、拍立得相机和一个烟灰缸。时间接近正午,两个男人坐着喝号称“密尔沃基首选”(Milwaukee’sBest)的花旗啤酒。泰迪戳了戳通知单。“我觉得他是想要多收一点。他的口袋比我深得多。”
说这话时,泰迪的双眼紧盯前方,后背则直挺挺地靠着椅子。有时司科特一走进拖车,就会看到泰迪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两只手臂摊在身旁,既没在看电视也没在翻杂志,就是很单纯地呆坐着。头两次碰到这样的状况时,司科特还曾弯下腰来确认泰迪的呼吸。
“也许吧,”司科特应声,“但托宾有做错什么吗?”
“他就是个标准的王八蛋。你喜欢他是你的事情,随你便……要不是现在身体这样,我早就上去给他一拳了。”
“嗯嗯,打人最能解决问题了。”司科特讽刺道。
“我就是个乡巴佬。哪怕离开了农村,我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土包子。”
泰迪话匣子开了就有点欲罢不能。司科特总在旁边静静听着。每当泰迪开始他那黏腻、回味悠长的独白,就跟他的田纳西口音一样,司科特不会去打断。司科特扫视客厅,木板拼成的墙上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