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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费里尼住在一栋小房子里,窗户外就是环城大道,房子前面有一个落满灰尘的小花园。高速公路上川流不息,再加上房子地基下面就是地铁,不管白天还是夜里,我们时常能感到房子在抖动。看到这所房子和停在人行道上的那辆几乎已经散架的标致306,卡米尔不禁纳闷儿,塞费里尼赚来的钱最终都去了哪里。
卡米尔毫不客气地走了进去,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他看到路易和房主坐在厨房餐桌前。厨房里装潢用的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常见的富美家防火板,桌上盖着一张已经起蜡的帆布,原来的印花图案早已成为久远的记忆,桌上还有一只多莱斯玻璃杯,里面盛着咖啡。看到卡米尔走进来,塞费里尼似乎不是很开心。路易没有移动位置,只是捏着手里的玻璃杯轻轻晃动着,一副完全不想喝的样子。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卡米尔把唯一的一把空闲椅子拉过来,然后问道。
感到受伤的,是他极少谈及的事情。比松发表在《晨报》上的文章回荡在他的脑海里久久不散。有人闯入了他的生活,窥探他的私人生活,谈论了他的妻子、他的父母,提及了“莫德·范霍文”这个名字,观看并谈论了他的童年、他的学业、他的画作,并向众人解释了,他马上就要成为人父。在他看来,这真太不公平了。
快十一点半时,卡米尔接到了路易的电话。
“你在哪里?”卡米尔有些紧张地问道。
“在拉沙佩勒城门。”
“你在那儿搞什么鬼?”
“嗯,是这样,”路易看着塞费里尼说道,“我正在跟我们的朋友塞费里尼解释他女儿阿黛尔的事。”
“哦,确实。对了,她在哪里呢?”卡米尔问道。
塞费里尼用黯淡的眼神指了指楼上,然后继续埋头看着桌子。
“我
“我在塞费里尼这里。”
卡米尔认识古斯塔夫·塞费里尼这个人。他是个生意兴旺的情报专家,经常给持械抢劫犯提供优质情报并在事后获得一些精心计算的抽成。在酝酿作案时,那些人常常委派他去获取定位情报,他也因为自己的好眼力而获得了稳固的声望。不过这家伙是个谨慎的流氓,在二十多年的职业生涯后,他的案底依然跟他的女儿一样清白。他的女儿是个叫阿黛尔的年轻残疾女孩,他一直悉心照料着她,并对她倾注了动人的温情。因此,即便他曾帮忙组织持械抢劫,在二十年时间中,也曾造成四人死亡,但人们还是认为他是个令人感动的家伙。
“如果您有空,最好过来一趟。”
“这事儿着急吗?”卡米尔边看着自己的手表边问道。
“着急,不过应该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路易估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