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周围点着的红蜡烛,在夜色里非常迷人。几个年轻的和尚从长长的楼梯走下来照看那些蜡烛,低声交谈。因为刚过完大节,放夜时的寺庙里反倒没有了游客和香客,恢宏整齐的庙宇庄严肃穆,被红烛照着的身穿灰袍的身影非常宁静。我如饥似渴地望着他们每一个细小的动作,伸手、侧耳、低头、走动,觉得好看极了。其实也不是看他们,就算是走到街上看到随便一个人,他们鲜活地生活着——喧天地吵着架也好,埋头走路也好,我都想驻足观赏。招待的朋友是一家三口,有个非常可爱的一岁半的女儿。我看到她拉出漂亮的粑粑也想大声鼓掌,她哭她笑,她扬手,她吃糖,都那么美好。哄着她亲了我两次,软软甜甜的吻,仿佛我人世中留下的、非常不重要的脚印,已经被漫不经心地覆上了尘土,而那两个吻,却在这旅程里盖上了通关文牒。当然,所有这些印记还是会随着药物和时间逝去的,这我知道。
不知道我这个生命究竟所为何来,但那一刻感到不想死了。不是舍不得,而是好像没有那种必要。想到这一层,我感到热泪盈眶。
2015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