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仨在一起,通常就保持着这种稀薄的谈话节奏。
一起去泰国、温泉、日本、越南、漳州,一起看电影、逛街、出去吃火锅,我们一件都没有做过。在一起,我们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吃烤鱼。
小刘烤鱼摊是我们经常吃的一家。好吃也算好吃,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今晚去你家叫个烤鱼吧”,是我们友谊之舟起航的号角。
小刘烤鱼,只是普通的烤鱼,好在可以外卖。烤鱼是用上下三个不锈钢的方盆送来的——第一个里面装着烧好的鱼;第二个是烧红的炭;第三个垫在底下,里面放点凉水,防止炭盆烤坏桌子。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我们围坐在鱼的旁边,等鱼咕嘟。一条四斤的鱼,三个人吃正好。鱼条条撕开,雅致地从鱼骨上清除,盆子里的汤轻轻冒起金黄色的泡,偶尔溅出一两个油滴。鱼反正不会变凉,盆子里有各种蔬菜一起煮着,也没有好吃到成为需要火急火燎下咽的东西。社交需要的元素,小刘烤鱼都有了:座位集中,噪声小,时间长,谁也不用洗碗。最后,用汤拌点米饭再来一碗。最最后剩下的辣子、汤底、渣渣、鱼骨,放在院子里,阿紫家的小黑和大头两只狗会把这些舔得一点也不剩,盘子雪亮。
乐乐、阿紫、我,我们三个在一起,不能说是话很多。我们经常只是各自坐着玩手机、看书,也经常一个人在说话,其他人并没有听见。
不是那种电视里闺蜜们偎依在一起,打趣谁和她的男朋友,谈论衣着和美容。说实话,想到这些我们都会觉得尴尬,只是“闺蜜”这个词都吃不消。我现在想象要是跟阿紫说“你是我的闺蜜”,她肯定以为我在说笑话,并且不捧这个笑话的场,表现出一种心不在焉的嘲弄。如果我偏要考验她,继续亲热地喊她“闺蜜”——有点不敢想,估计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我就会马上冷静下来。
乐乐是这样的——玩着玩着,她突然说:不然,我们以后去泰国玩一趟吧?
我:好啊。
阿紫仿佛没有明白“泰国”的意思,正在从记忆的汪洋大海里寻找这个词,捞起来以后,端正地往地上一摆:泰国,不错。
也有一回,我们一起看了部电影。通常是我们全都看过的片,比如《天下无双》《布莱克书店》,把所有笑点一个不落地重新笑一遍,有的甚至提前先笑,到了的时候再笑一遍。那一次选了部很丧的《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看完三个人号啕大哭,我说“我觉得我会这么死”,乐乐说
一切又回归安静。
十分钟后,乐乐又抬头:欸?什么时候去泡温泉呢?
阿紫缓缓道:温泉。
我:好啊。
阿紫:温泉,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