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除奴隶制,有部分是因为他们深信倚赖自由劳力不只有助提升道德形象,
而且获利还会更高。但当事态的发展不如预期那么顺利时,
奴隶制的废除,就出现了奇怪的转变。
19世纪的西方社会,在观念上有了一独步全球的进步,即深信自由市场和人类自由通常不可分割。而这自由观念少数几项最光荣的成就之一,就是废除奴隶制:大英帝国于1833—1834年废除,美国于1865—1866年废除,其他地方则在19世纪的不同时期废除。许多人不计任何代价也要废除奴隶制,但其他人之所以赞同,有部分是因为他们深信倚赖自由劳力不只有助提升道德形象,而且获利还会更高。但当事态的发展不如预期那么顺利时,奴隶制的废除(和涉及更广的劳工政策),就出现了奇怪的转变。
殖民地甘蔗园所带来的问题最大。英属加勒比海殖民地即将解放奴隶时,艾尔金勋爵(LordElgin)信心满满预言道,工资发放将使这些获得自由之身的奴隶工作更卖力,进而抛砖引玉,使全球各地的奴隶主跟着放下鞭子。但他大概不知道许多奴隶实际上的工作有多辛苦。在美国某些甘蔗园,奴隶一天吃下超过五千卡路里热量的食物,比攀登珠穆朗玛峰所要耗费的热量还高,却没有变胖。如果可以选择,他们什么都肯做,比如在无主的山坡地上耕种自给自足,或租个较好的土地种作物卖给当地市场,或从事农业以外的职业,但就是不愿留在甘蔗园工作。(刚获自由之身而已成为“真正”一家之主的男人,往往特别不想让“他们的”女人到田里工作。)有些殖民地立法机构急于压低劳动成本,于是立法规定刚获解放的奴隶得在甘蔗园“见习”(尽管他们不需要人来教他们如何砍甘蔗)。殖民地当局深信,基于趋利避害的普世理性法则,人为了怕挨饿,自会卖力工作,在开支上精打细算,但接下来的几十年里,殖民地当局一再主张,唯有非洲人和非洲裔加勒比海人不适用这法则;因此,这些奴隶出身的人仍“需要”接受强制劳役,直到他们已成熟到可接受市场导向的世界为止。这观念一旦落实,跟着也被用在新殖民地上那些从不是奴隶的非洲人身上。于是,在南非纳塔尔(Natal)的矿区,在塞内加尔的道路上,在其他地方,强迫非洲人付出劳力,都成了合理的事。事实上,尽管许多非洲人就和非洲以外的许多人一样,不愿将竭尽所能赚钱当作人生唯一目标,但还有许多非洲人之所以无意投身种植园,完全是因为他们自己正忙着生产本地市场所需的作物(20世纪初英国在南非的殖民地,就对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