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该轮到。”他说。
和大多数艺术家样,雅罗斯拉夫也常常会沉醉在自己技艺中难以自拔。他仍在高效而又高雅地剪着。所以,那家伙只好重复遍,这回带着强调口吻。
“下个应该是。”
雅罗
,他仰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雅罗斯拉夫店中最让人惊奇物件上:他柜子。假如有人让拉鲁斯(20)给“柜子”词下个定义,这位知名法国词典编纂者也许会这样回答:柜子,种家具,外部通常绘有装饰,内部可存放物品,且无法从外向内透视。这个定义无疑十分出色:从乡下人家橱柜到白金汉宫齐本德尔式家具,都概括进去。但雅罗斯拉夫柜子却不符合以上描述,因为它们全是用镍和玻璃制成,这种设计非但不会把里面东西藏起来,甚至是刻意让这些东西被人看见。
这也不奇怪。因为柜子里摆满令人艳羡之物:用蜡纸裹着法国香皂,用象牙瓶装着英国肥皂水,还有奇形怪状小瓶里装着意大利奎宁水。那藏在后面那只黑色小瓶子呢?“那里装是‘长生不老泉’。”雅罗斯拉夫会边这回答边神秘地冲你眨眨眼。
伯爵将视线从镜子中慢慢转移到雅罗斯拉夫身上。他手里同时操着两把剪刀,在那位满头银发先生头上施展着魔法般技艺。开始,他剪刀让人联想到芭蕾舞剧中男演员表演击足跳,即双足跃起之后腾空交叉数次动作。可随着他继续往下剪,理发师双手移动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它们就像哥萨克人又踢又蹦地跳起高帕克舞。最后剪完成时真该在他身前落下道幕布,俄顷再将幕布重新升起来,使观众能再次为他精彩表演欢呼,而他也可以借此机会向观众鞠躬致谢。
雅罗斯拉夫把披在顾客身上白布解下来,往空中啪地抖。接过顾客付款时,他总会将两只脚后跟轻轻磕,表示感谢。等那位顾客走出店(他看上去比来时年轻多,也精神多),理发师才取过袭新洗白布朝伯爵走过来。
“阁下,您还好吗?”
“好极,雅罗斯拉夫。再好不过。”
“今天打算怎剪,请您吩咐。”
“修修吧,朋友。修修就行。”
剪刀再次曼妙地舞动起来,伯爵似乎感觉到板凳上坐着等待那位身材魁梧客人起些变化。尽管刚才伯爵冲他友好地点头打过招呼,但那家伙整张脸已涨得越来越红。伯爵之所以这肯定,是因为他看见那家伙连耳朵都红。
伯爵试图用眼神同他沟通,他想再次冲他友好地点点头,那家伙却固执地将眼光锁在雅罗斯拉夫后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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