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通风很好。引人注目的巨大灶头是用砖砌成的,刷了一层白浆,用简单的蓝色线条勾勒了盛开的莲花与鲤鱼。最上面是灶王爷威风凛凛的神龛。灶上有四个“火嘴”,有两个上面摆着下沉式炒锅,盖着木盖子;一个上面用来蒸饭,还有一个上放着一叠竹蒸笼,用来蒸点心。
我在扬州,只看到过这么一个老厨房,不太看得懂其中的门道。好在,那天还有三个游客,是穿着毛式中山装的老先生,他们还记得童年时用过这种灶。“我们小时候啊,”其中一个说,“家家都是这样的厨房。你看后面那些小架子,是放调味品的,就是盐呀、油呀、糖、酱油和醋这些的。下面那些橱柜,可以把锅刷放里面,或者把湿鞋子放到里面去烘干。从天花板上挂下来的那些钩子,是挂火腿和熏肉的。柴么就放在灶后面。”
我一边跟他们聊着,一边发现厨房门口站着一男一女,都盯着我,还小心翼翼地偷听我们的谈话。等老先生们终于回忆完童年时候的厨房,跟我说了再见,这两个人上前来跟我打招呼。“您好,麻烦您一下,”男人说,“我姓张,是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这块地就是医院的。这位是袁姐,是博物馆的馆长。”这人看着很面善又开朗,袁姐也长着一张温暖柔和的脸、穿着一件合身的外套、戴着个珍珠贝发卡。“您能跟我们一起去喝个茶吗?”
他的邀请中有种无言的急迫,但我完全不知道他在急什么。两人领我穿过迷宫般的院落,接着沿一条小路来到一个环绕着围墙的花园中。那里有一栋很奇怪的双层建筑,是西方殖民风格,有红灰两色的砖、铰链窗和一个木头搭建的露台,在这个传统中国风的宅院里显得很是格格不入。一楼是改建后供游客休憩的茶社,但我们没有在那里停下。两个人继续带着我,沿着木楼梯上了二楼的包间。最里面的那个包间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欧式”风格,有一个壁炉、玻璃柜、一张咖啡桌周围摆着中式木沙发。角落的桌子上摆着一台老式留声机,黄铜喇叭闪闪发光。“这个叫洋楼。”张先生说。
我们围着咖啡桌落座,他俩给我上了茶。我再次感觉他俩的热情背后有什么深意。但他们只是微笑着,礼貌地跟我聊天。我发现留声机上摆着一张胶木78转粗纹唱片,建议放来听听。我这话一出口,张先生便殷勤地转起那笨重的机器,把唱针放到那仿佛一碰就要裂的木头上。我本以为会飘散出的是三十年代的那种音乐,比如周璇唱的“夜上海”,那可太应景了。两位主人温文尔雅,清茶飘香,再加上这个奇怪的房间里弥漫的大都市气息。所以,当那慷慨激昂的毛主席赞歌尖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