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蟹乎!汝于吾之一生,殆相终始者乎!所不能为汝生色者,未尝于有螃蟹无监州处作郡,出俸钱以供大嚼,仅以悭囊易汝。即使日购百筐,除供客外,与五十口家人分食,然则入予腹者有几何哉?蟹乎!蟹乎!吾终有愧于汝矣。(1)
全中国公认最好的大闸蟹,出自苏州附近的阳澄湖,因为那里碧波荡漾、水质清淳,适合大闸蟹的生长。所以,在那个和暖的十月周日,我跟几个朋友来了个阳澄湖一日游。同行的一位朋友叫格温,是川大的老同学;还有“煽动”我们去吃蟹的李静,离了婚的上海女人,魅力四射、美艳动人,是格温介绍我认识的。上海人的傲慢自大恶名在外,据说根本不屑于跟旅居上海的西方人来往。但李静在法国小住过,英语、法语流利得很,而且在一家跨国公司供职。她的性格开朗、思想开明,真是非同一般,对吃的热爱也是一样。于是她找到个朋友,叫他开着吉普带我们出城,开上沪苏之间新建的高速公路,奔向大闸蟹。
秋蟹的交易中心,是苏州附近一座湖畔城市昆山,但到现在已经变成充满商业化的旅游区,实在是个噩梦。一辆辆大巴开过来,一群群老百姓下了车,走进那些俗气拥挤的餐厅,狼吞虎咽一番大闸蟹、拍点照片。像李静这种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根本不可能想去那样的地方。我们下了高速,穿过一片片卷心菜田,来到一家餐厅,就在阳澄湖边一个没有过度开发的僻静地方。我们都下了吉普车,顺着两旁翠竹掩映的弯曲小径,走进一间架在滩涂上的吊脚楼。
我津津有味地品尝着自己手里那只大闸蟹稀少却诱人的嫩肉,一边瞥了眼李静。黑发披肩的她拿着一只母蟹,正吮吸着丰富的蟹黄,手指上都沾着亮晶晶的油脂。桌上的每个人都默默而专注地吃着,唯一的声音是蟹壳“咔嚓”的碎裂,和每个人轻轻的“吸溜吸溜”。开车带我们来的是个中国高级将领的儿子,他不是个看重自己身份地位的人,这一路上都谦虚而寡言,此时却打破沉默说,“注意哦,蟹是大寒的,要边吃边喝点酒,免得胃痛。”他朝桌上温好的绍兴酒点点头,那酒还泡了也属于热性食物的姜。我用沾满黄色蟹膏的手指拿起酒杯,送到唇边。温暖的酒精立刻就上了头。
吃完这顿午饭,桌上的托盘里已经堆满了大闸蟹的“遗骸”。我们多坐了一会儿,喝酒聊天。“这里算是这片特别好的一家大闸蟹餐厅了,”李静说,“看着可能不起眼,但是他们这里的大闸蟹是‘绿色食品’,和昆山那些工业化养殖的蟹完全不一样。这些大闸蟹就是在那边户外养殖的,不喂人工饲料,吃的都是小鱼和小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