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看守所负责人把我调到A囚室。一位身材矮小、秃顶、牙齿掉了一半、75岁上下的小老头用法语对我说:“您好,先生!”基本不带口音的法语的标准发音让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早安,法国佬!”年逾古稀的他开心地和我搭着话,“我叫杰克,但这里所有人都叫我‘那个老人’,我都等你好久了!”
看到我惊讶的神情,杰克向我解释说,他和怀亚特看守所负责人“有点儿关系”,他是我转到A囚室的主要原因。
“自从你来到这儿,我就跟他们申请把你调过来。至少和你在一起,我还能练练法语。”
杰克是我交往过的人中最有趣的之一。他曾是个大帮派的传奇人物——臭名昭著的黑帮“法国fd网”在马赛分支中的少数几个幸存者之一,是20世纪30—70年代美国黑社会可卡因的供货商。他从纽约的布朗克斯区开始他的帮派生涯,1966年被判入狱5年,1974年又获罪被捕。随后他逃亡到法国马赛。1978年,法国缉毒刑警大队又一次中断了他的黑帮生涯。被引渡回美国后,他在苦役监狱服刑12年。1997年被释放之后,他重操旧业,倒卖海洛因,因而又被捕入狱两次。他总共有36年的刑期,其中有4年在法国服刑。最终他被送到了怀亚特看守所。有了这样的经历,自然不用说,高墙里面一定有人给他撑腰。事实上,他认识所有人,并且所有囚犯也都认识他,甚至还很尊敬他。他是看守所真正的主人。除了丰富的前科以外,他还算是个热情友善的人。他很喜欢法国,身边总是有两个讲法语的人陪着。一位是希腊人,名叫亚历克斯,毕业于马赛商学院,曾就职于法国巴黎银行;还有一位是希腊裔加拿大人,绰号为“运输机”。这三个人都待我如座上宾。他们给我咖啡、糖、奶粉、收音机、一面用铝条做的镜子、一双新球鞋(我在小卖部订购的那双还没到),以及特别让我感到幸福的是,一个上好的枕头和一张二手的床垫。
与我来时所在的D囚室不同,A囚室没有单人牢房。A囚室是一个由56个床位组成的大宿舍,囚犯们每4人用一个小隔间,每两个小隔间中间隔着一堵1.3米的矮墙。每个小隔间里有两张上下铺,隔间面积不超过9平方米。除了拥挤外,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缺少自然光,光线只能透过三扇罩着阻光膜的小气窗渗进来。我们靠着氖灯的光线生活,那两盏氖灯中的一盏会彻夜常亮,以便有斗殴情况时,能够辨认出混乱制造者。那些像我一样睡在上铺的人必须习惯于被离头只有50厘米的灯照射着睡觉。我适应了3个晚上才成功睡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