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威崇拜、大众市场广告、电视成瘾、色情作品,如果你对这些东西有所疑虑,那么还有宿命论心理学和社会学孜孜不倦地告诉你,自由意志完全就是文化强加于你的幻觉。
这些东西毫不留情地侵蚀着个人的价值感,我们节节败退的抵抗是我们这个时代舞台上最引人注目的一出戏剧。《遮蔽的天空》以坚定不移的目光观察这样的挣扎,冷静而中立地描绘了走向投降的每一步。就像《太阳照常升起》和《火山下》一样,鲍尔斯的小说清晰记录了那个历史和精神上的关键时刻,使之成为每个人记忆中挥之不去的画面,仿佛一块文字的琥珀。归根结底,那不是尘封的历史,而是属于我们的时刻。
我第一次读到这本书是在1980年,那时候它已经出版了差不多三十年,但它独特的力量仍深深吸引着我。三十多年后展卷重读,我发现它的力量依然没有消失——事实上,它对我的影响甚至比过去更强。这或许应该部分归功于鲍尔斯对氛围的熟练控制。他的语言纯粹、直接、冷静而自信,在最寻常的生活与最奇异、最可怕或者最滑稽的场景中不动声色地从容游走,绝不透露作者对书中角色以及他们遭遇的超乎承受能力的事件有何看法。他的叙事如神话般不容置疑,于是我们心悦诚服地接受了他,像接受神话一样,无须任何说明或解释。
《遮蔽的天空》问世后,鲍尔斯又发表了一本短篇小说集。《脆弱的猎物》出版于1950年,它与《遮蔽的天空》一脉相承,甚至进入了更陌生、更令人不安的领域。这本书中的角色不再被动地接受自我的毁灭,他们似乎在主动寻求毁灭。在《遥远的插曲》中,一位可能是美国人的语言学教授来到一座偏远的撒哈拉小镇,他在这里举目无亲——只有一段模糊的记忆:大约十年前他曾到过这座小镇,并和镇上的咖啡馆主人有过几分交情。他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只是“决定”要去这里。就像莫斯比夫妇在同一片土地上经历的一样,这位教授的遭遇也不太美妙。
咖啡馆主人已经死了。教授跟告诉他这个消息的侍者聊了几句,虽然对方明显有些看不起他。因为想把这位侍者留在身边,教授雇了他做中间人,打算从敌对的游牧部落手里买几个骆驼乳房做的盒子。教授和侍者在月夜里踏上了一段前往悬崖之巅的危险旅程,这样的一意孤行很容易让人想起波特·莫斯比的蠢行,不过教授的结局更加悲惨。他们发现了一具尸体,又遭到了野狗的攻击,但教授继续前行。他不相信那个侍者,也知道部落里的人非常危险。尽管内心充满疑虑和恐惧,他却发现自己无力回头。侍者在悬崖边缘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