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这么问?”
“我是你们的妈妈,看得出来你们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没什么,你别担心。”
“你们是兄弟,一定要好好相处才行。”
兄弟——
“妈妈,你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一定要活久一点,我相信夏帆也是这么希望的!”
“眼看夏帆这么痛苦,我却帮不上忙,阿和,妈妈心里实在很难受。”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能救夏帆的。”
我一边如此激励自己,一边暗中窥探推着轮椅的哥哥的动静。母亲说出如此哀伤的话,为何哥哥却是无动于衷?像哥哥这么孝顺的人,为什么没有说出“不然让我接受检查看看”之类的话,好让母亲安心?为什么他如此排斥接受检查?
疑惑再次浮上了心头。去了一趟北海道之后,我原本已不再怀疑哥哥是假货。但毕竟没有确切的证据,我无法一直欺骗自己。
各方神明庇佑
让吾子平安无病痛
我把最后一句的“吾子”改成了“吾母”。唱完了之后,我们有好一会儿没再说话,耳中只听得见樱花花瓣的瑟瑟声响。
“最近我总有种魂魄快从躯体中流走的感觉,但我使尽了力气,把魂魄紧紧拉住。”母亲咳了数声后,才接着说,“我实在不放心扔下你们这两个儿子先走——”
我听见母亲吐露出这种早已觉悟死亡的言辞,心中又悲又痛。轮椅在樱花树围绕的石板路上缓缓前进。
何况这件事还留下了许多不解之谜。那些内容骇人的点字俳句是怎么回事?打电话给我的徐浩然,为什么自称是我的亲哥哥?入管局人员说他是个骗子,是真的吗?哥哥曾说有村人看见我从仓库拿走了装砒霜的小瓶子,他这么说的目的是什么?
“哥哥”真的是哥哥吗?一旦怀疑重回心头,就很难再度将其抛诸脑后。
“阿和——”母亲忽然以试探的口吻说道。
“嗯?”
“你跟哥哥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阿和,妈妈若死了,就把妈妈的器官给夏帆吧。如果有什么要签名的,就趁现在签一签。”
“——妈妈,那是行不通的。这样的做法,只适用于夫妻或亲子之间。”
最近z.府修订了器官移植的相关法规,过世者的器官将可以优先提供给亲人,可惜祖父母、曾祖父母不被列为这个规定的对象。而且,活体肾脏移植虽然没有年龄限制,但医学界大多以七十岁以下为原则,母亲的年纪实在太大,无法在活着的时候将肾脏捐给夏帆。
“妈妈,你就算死了,器官也会被移植给完全不相关的陌生人。以排队顺序来看,绝对轮不到夏帆。”
“——原来是这样,妈妈还以为只要自己死了,就能帮上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