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而像是她以特有的语气、思路和节奏说给我听的。
比如樊老师回忆苏秉琦先生,她只是简单提到毕业之际苏先生找她去朗润园谈话的往事,至于谈了什么,为什么找她谈话,这些记忆都已经非常模糊了。如何从历史角度来把握苏秉琦和樊锦诗的这一次谈话,如何写好苏秉琦先生?我需要重新学习苏秉琦先生的考古报告和考古思想,并为此翻看了苏秉琦先生长子苏恺之撰写的《我的父亲苏秉琦:一个考古学家和他的时代》。我觉得只有在自己的意识中复活一个活生生的苏秉琦,才能真正理解并懂得苏先生为什么要找樊锦诗做一次谈话。仅仅这一章,我就需要对苏秉琦先生考古学的研究成果、他对中国考古学的贡献、他的考古学理念、他何以成为考古大家等诸多方面进行必要的研究。没想到,樊老师看到这一章时非常感动,她说:“谢谢你!我以前觉得苏先生很了不起,现在我更加觉得苏先生了不起,我的一生能有这样的老师真是幸运!”
为了更好地了解1958年樊老师入学时候的北大,帮助她回忆起当时的真实情况,我们还特意去北京大学档案馆借出了樊锦诗在校期间的学籍卡以及各门功课的成绩,查看了北京大学历史学系和考古系的相关历史档案,查阅了1958年左右入学的北大校友的回忆录,力求真实地再现樊老师大学期间每个学期的课程学习、下工厂劳动、食堂伙食等情况,力求还原樊锦诗在北大求学的那段生活。当我把那些档案复印给她的时候,她惊喜地说:“这些资料你都是从哪儿挖出来的?”
此外,关于她如何度过最艰难的岁月,从哪里汲取精神动力,一直是我反复思考的问题。这些问题没有任何资料可考,需要我自己用心去探寻。樊老师最喜欢第259窟的禅定佛和第158窟的涅槃佛,她心灵的答案就藏在这些伟大艺术之中。当我介绍敦煌的壁画和雕塑时,不是从陈述敦煌艺术知识的角度来讲敦煌,而是从存在的角度体悟樊锦诗和敦煌艺术之间的生命关联,这需要我阐释敦煌艺术的意义,敦煌艺术如何以潜移默化的方式影响了樊锦诗的整个生命。在这个过程中,我的艺术学理论的专业积累,我的艺术阐释学的学术思考,帮助我完成了这项难度最大的工作。
比如谈第158窟的涅槃佛。“涅槃”最难谈清楚,樊锦诗所领悟的“涅槃真意”很难谈清楚。樊老师对这个洞窟情有独钟,我就要阐明她何以对这个洞窟情有独钟,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为何喜欢去这个洞窟看看,这尊涅槃佛究竟给予她什么启示?这一节写出之后,我发给了樊老师,她很快就给我回了电话,电话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