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治。他看来并没有把心思都放在驾驶驳船上。一阵冷风在水面上荡开一片扇形,抖抖晃晃地从四面八方向我们刮来。我想我们跟他在一起是安全的。我对船一无所知,不过我很快就爱上这没有了陆地的味道,水面上的油,咸咸的海水,船尾突突突冒出来的烟气。我渐渐爱上了身边这条河里那许许多多的声响,这些声响让我们安静,恍若置身在包蕴于这个熙攘世界中一个突然陷入沉思的宇宙。这的确是酷毙了。我们差点擦到一座桥的桥拱,镖手在最后一刻把身体拼命往后仰,好像能让船也跟着他一起后仰似的。我们还差点跟四个桨手划着的一艘小船相撞。擦身而过后,他们还兀自在我们荡起的水流中摇晃不止。我们听到了他们怒冲冲的叫喊,看到镖手向他们摆手示意,仿佛是在说这就是命,谁都怪不得。那天下午我们要从靠近教堂渡口阶梯的一艘静悄悄的驳船那里接上二十条灰狗,然后再静悄悄地把它们送到位于下游的另一个地方去。我们之前不知道还有着这样自己会走路的货物,也不知道有严格的法律专门打击把动物非法运进英国的行为。不过镖手似乎什么都知道。
我们之前曾有定论,镖手走起路来有点勾头缩颈,鬼鬼祟祟,谁料在他把我们带上后,我们的看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蕾切尔和我在下滑溜溜的跳板时,都走得战战兢兢,而镖手眼睛根本不往脚底下看,他一边半侧着身子,小心着蕾切尔不要失足滑跤,一边还能随手一扔,把烟头扔到堤岸与轻轻晃动的小船之间那道只有区区四英寸宽的缝隙里。我们觉得危险重重的台阶,对他来说是平坦的舞厅地板,原先走起路来勾头缩颈、鬼鬼祟祟,现在他走在和脚一样宽、沾着雨水和油脂的船舷上缘时从容潇洒,胜似闲庭信步。他后来说,他妈是在河上航行遭遇一场持续了二十四小时的,bao风雨时怀上他的。他家的先人有好几代都是驳船夫,所以他的身体天然能适应河上生活,上了岸反倒会有点不自在。他知道特威克南和下霍普尖之间的每一条潮路,能根据气味和装卸货物的声音分辨码头。他吹嘘说他父亲是“河上的荣誉市民”,尽管他也曾说过他父亲是个残酷的人,在他才十几岁的时候就逼着他进了拳击这一行。
镖手还能吹许多种口哨,因为每条驳船,他告诉我们,都有自己的信号。你只要到了一条新的船上工作,就能学会那条船上的口哨。在水上,这是你唯一能运用的信号,用于辨认或示警,每一种口哨都是根据一种鸟叫来的。他曾经碰到过一帮在河上讨生活的人,他说,走在一片位于内陆的树林里,这时,他们突然听到了属于自己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