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礼士用探寻的目光看着他。
“她在天津的学校里很不开心,”老人解释道,“她不想回去了。之前在北平的学校里她也惹过麻烦,在天津本应好一些。现在,英国是唯一适合她的地方。也许和她的家人在一起,她会……定下心来。他们正盼着见她。”
抓住这个机会,谭礼士问起了那些追求者。那些男人总是在假期里把帕梅拉约出去。倭讷并不反感这个问题,他说出了大多数追求者的名字和家庭住址,他们大多是倭讷家的世交。谭礼士提到了那个中国学生,以及那次以其鼻子被打破而结束的事件。倭讷承认自己并不喜欢那个他短暂教过的男孩。此外,那个人在老家——东北的奉天——已经娶妻。倭讷承认自己当时可能反应过激了,并称帕梅拉和那个学生只是朋友关系。
随后他的情绪又崩溃了。谭礼士本来想打听下那个名叫约翰·奥布莱恩的中葡混血追求者,据说此人在天津迷上了帕梅拉,跟着她来到北平。但老人实在是悲痛欲绝。
谭礼士把博瑟姆和比涅茨基叫进屋子,让他们收集证物。这两个男人开始把帕梅拉为数不多的物品拿起来,放进他们的大衣口袋里,包括一把玉梳、一枚发夹和她的日记。倭讷实在无
得假。
他什么时候能将她下葬呢?倭讷想知道这一点。
很快,等医生完成工作就行,不会拖太长时间了。谭礼士试图安抚老人。
然后,总督察提出要看一下帕梅拉的房间。倭讷叫那位女仆领他过去,自己仍坐在书桌后面。谭礼士被带到毗邻倭讷卧室的一间小卧室里。打开门后,女仆突然大哭起来,然后匆匆跑开了。
站在帕梅拉的房间里,谭礼士只能想起那张她几天前在照相馆拍摄的照片:迷人的裙子、狡黠的模样。他觉得她的卧室仿佛一间修女的小隔间——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只简朴的衣柜、一桌一椅,没有任何不必要的装饰。寒冷的房间四壁空空,似乎无人在此居住,半点也不像是一间闺房。
在衣柜里,他找到了那件她在照片里穿过的黑色晚礼服,还有几件日式丝绸和服,这种和服是大多数外国女子在沉闷潮湿的北平夏季的衣着。其他的衣物很简单——短裙、女衬衫、开衫。
倭讷此时也进了房间。他环顾四周,像是要体会那种空虚感。
“我们很快就要回英国了,”他对谭礼士说,“她的家具已经提前运回去了,还有一些书、个人物品和夏装。”[49]
谭礼士点了点头:如果她马上要回国,那这简朴的房间就有了合理解释。但为什么要回英国呢?他问。帕梅拉的这个学年肯定还没结束,考试也没进行。
“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倭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