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去哪儿都一定得带着它们。”
然后一段是年轻人讲他为什么也喜欢另一个小姑娘,西比尔是把那人视作情敌的(这故事里有好几处成年男子和未成年女子疑似调情)。然后—
西比尔沉默了。
“我喜欢嚼蜡烛,”她终于开口道。
“谁不喜欢呢?”年轻人说。……
我就很难想象一个理想读者该如何体会这样的对话,是这年轻人如此纯粹和天真,看他多会和小孩聊天,还是说,他是如此被成人世界摧残,又如此鄙夷成人世界,只有在跟小孩瞎扯时,才获得一丝纾解?《麦田》里有一段,我省去些上下文:霍尔登室友是篮球队明星中锋,去约会,霍尔登发现是跟自己以前喜欢的一个姑娘,中锋回来,霍尔登旁敲侧击想要打听他们约会会到了什么地步。突然爆发,攻击正在刷牙的中锋,想的是“他喉咙可能会被牙刷戳穿”,喊的是“你这混蛋居然不在意一个姑娘下棋会不会还把国王留在后面!”在我看来,这串起一种弥漫在塞林格作品中的气息,就是对我们这些连蜡烛好吃都不知道、对一个姑娘小时候下棋怪癖都不关心的人,塞林格是很不耐烦的,他觉得我们不配听他多解释一句,并且就因为这个,他一直在是把我们喉咙打穿还是把自己脑袋打穿的两难中辛苦抉择。
而这种在自怜和自恋间的激烈摇摆,有时会表现成一种更为讨厌的心态,就是总觉得世界辜负了他。就像这次马特·塞林格跟《上海书评》聊《香蕉鱼》,太出乎意料又“果不其然”地说:里面那个人z.sha根本跟战争无关,是“他一想到要跟那样一个只顾自己的女人过日子,还不如不活”。对我这样还无法参悟“杀与被杀都是禅宗境界”的庸人来说,只在故事前半部分的电话里读出了一个替自己丈夫担心的温厚妻子,而丈夫最后在她旁边崩一床的脑浆,显然是对她不理解自己的一种惩罚。但又有谁能理解呢?数落了这么久塞林格的性格缺陷,像一个带着个人恩怨的教导主任找来了家长。主要是我在这次通读塞林格和很多讨论他的材料之后,想把这些抱怨都归结成塞林格对不完美的不宽容,这一点可以解释他在纸上和人生中的很多做派。塞林格的女儿写过一本关于他们父女的回忆录,说父亲只喜欢完美,只要你以任何方式让他失望,他就不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八九十年代,大家本已习惯了塞林格的隐士身份,却慢慢从一些个人回忆和传记家的挖掘中,知道塞林格大致一生都在试图和才成年、未成年的姑娘培养亲密程度不一的男女关系。至少听其中几位的说法(她们一般都有大量塞林格的书信作证,比如琼·米勒[J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