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没有说话,但
回来的时候,母子俩更加形影不离。
青孜回忆,那段时间每天然然都要问很多遍:“妈妈你爱我吗?”“妈妈你爱我吗?”青孜一遍一遍回答:“妈妈爱你,一直爱你。”然然追问:“有多爱?”青孜有时无从回答,拿母子共看的绘本《猜猜我有多爱你》举例说:“就像这里面兔子妈妈爱小兔子是一个道理呀。”
晚上然然不愿一个人睡觉,他以一贯的“懂事”方式要求:“妈妈,我知道我长大了要一个人睡,可是你能不能等我长大了再走呢?”
现在八岁的然然卧室里仍旧放了两个枕头,平时自己睡,有时会要求妈妈过来一起睡,问起来,然然还是更喜欢跟妈妈睡,但又改口说是“一个人睡”。幼年的然然一直跟外婆睡,但他更喜欢和妈妈睡,“没有理由”。
青孜回来后不久,有天上班回家晚了,然然已经和外婆睡下,知道了妈妈回来,忽然对外婆说“你的脸好黑”。外婆说,她知道然然是想跟妈妈睡,“挑我的毛病”。
青孜感到,当初只有六个月大的然然,已经知道爸爸妈妈离开了自己。她歉疚当初只考虑自己,担心从怀孕辞职到生产,已经一年多没工作,再下去要与社会脱节,也想和长期分居的丈夫在一起。去杭州时固然是带着然然,但自己上班后已经无力顾家,负责照料然然的外婆在杭州那边水土不服,只好让外婆带然然一起返回如皋。
当时只想到,孩子就是吃饱穿暖不生病,到了上幼儿园上学的年龄,再考虑找个好的地方,心里就没有“留守”这个词儿。
她想把从前的豁口填充起来,没想到又添了新创。上幼儿园之前,然然在托儿所过渡了两三个月,却有了后来的“胶带对话”。等到进幼儿园,然然的情形已经很严重,不会吃饭、不懂遵守规则,甚至午睡时不会自己穿衣服脱衣服,总是胆怯地坐在一边。
为了补救,那段时间青孜坚持每天在上班之余给老师打半小时电话,交流然然的事情。老师有意多喊然然起来回答问题,带他加入大家一起玩。只要幼儿园里有活动,青孜都会陪着然然去参加。一年之后,然然的“病”好了许多,像一个正常的儿童了。
从大城市辞职回家,是夫妻两个人的事。青孜回忆,丈夫是个内敛温和、不太会表露感情的人。但在杭州期间,有次电视上一个小男孩表演京剧,他是留守儿童,爸爸妈妈在外地务工,从小跟着外婆长大,跟着外婆学会了京剧,主持人问他,如果节目组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你想许一个什么心愿?男孩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爸爸妈妈在我身边。青孜看到坐在自己身旁的焦华泪水流下了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