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间厢房是卧室,和正房一样看不出颜色,除了破衣服和几张床,很难在第一时间说出屋子里还有别的东西。正房里一台破旧的电视、一
2018年放暑假前最后一天,通州区管头村一栋村办企业的厂房里,课桌拼起来当成餐席,青红蓝学校八年级的师生们吃了一顿难得的团圆饭,由头是送别要回安徽老家上学的一位姓李的同学。
这位李同学打零工自己有积蓄,掏钱请大家客,校长也出了经费,并亲自下厨掌勺,张罗了这一桌东北风味的大盆菜。李同学还叫了两件啤酒,几个男同学举瓶吹得泡沫横流。几位年过花甲的老师埋头吃菜,他们平时的伙食简单,偶尔抬头举起塑料杯和学生碰一下。校长也喝了两口,并且举杯祝李同学回乡顺利。师生的间隔,在这间厂房改装的逼仄教室里似乎不存在了。
冯亚星也在围坐举筷的学生当中,只是没有端起酒杯,她的两个读低年级的妹妹则和众多学生一样拿泡面当午饭,平时三姐妹一共20元伙食费,泡面之外只能选择煎饼。
餐桌旁要返乡读书的学生不止一位。这顿团圆饭过后,在座的几位老教师也要回乡避暑,下学期是否返校也说不定,学校本身连同它暂时栖身的这座厂房一起,也可能在北京疏解提升的潮流中消失。
对于冯亚星和她的三个妹妹姗姗、子怡、上幼儿园的四妹扬子和最小的弟弟来说,由于一时看不到回乡的可能,还需要在六环外辗转,随着父母流动的摊贩车和朝不保夕的学校漂浮。
北京通州管头村,学校再次搬迁前夕,师生聚餐送学生回乡上学。
不该出生的孩子
三姐妹从管头村回家的路途很远。由于校车太贵,需要先曲折走出管头村,到岗山村南站坐6站公交到顺义后桥车站,再步行穿过整个庄子营村庄,一直到最偏远的地段。早上则是爸爸骑电动三轮车送到公交站。酷暑或者冬天,都会无形加增这条路线的长度,尤其是冬天,用2018年开始上学的四妹扬子的话说,“晚上就起来了”。
家是三间样式古老的瓦房,带一个小院子,也只有在这样偏远的地方,能够找到这样低价出租的民房,容纳一家大小七口人。
除了面积大,屋子没有别的好处,完全和装修之类的事物无缘。正房是日常活动场地,一条从垃圾池捡来的长沙发看不出了颜色,缺了两只脚,用砖头垫着。一堆破旧衣服码在对面,是别人送来穿不得又舍不得扔的,体量有些过于庞大,到了冬天再打开,随意从当中找出些什么能披在身上御寒的东西。大人小孩身上的衣服都是别人给的,没买过大衣服。“这些个孩子要买,得多少钱啊。”爸爸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