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普罗霍罗夫奇怪地伸出脖子,发出干呕声……他没有说出一个字,只是吼叫着、喘着气;看来好像自从惩罚开始以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世,但监刑者只是喊着:“四十二!四十三!”……
终于打到了九十下。他们迅速解开普罗霍罗夫的手脚,扶他站起来。他身上被打到的地方因为青肿而呈深蓝、深红色,而且正在流血。他的牙齿在打战,脸上又黄又湿,眼神迷离。给他喝药时,他抽搐地咬着玻璃杯……他们打湿了他的头,然后把他带到了医务室。
“那是因为谋杀罪——还有部分特别的原因是逃跑。”在我们回家时,他们向我解释道。1
肉刑巩固着刑罚定居点的权力和威信体系,*员们实施肉刑,是为了使罪犯顺从、服从。不过,像西伯利亚流放制度的许多其他方面一样,这种,bao力行径不利于国家的殖民计划。鞭打和殴打不是训导和改造的有效手段,而是野蛮的惩罚武器
1890年,一位名叫普罗霍罗夫的逃亡苦役犯在试图越过萨哈林岛和大陆之间的涅韦尔斯科伊海峡时被抓获了。一年前,他在哈巴罗夫斯克(伯力)附近谋杀了一个哥萨克人和他的两个孙女,因而被判处受九十下鞭打,但因为记录方面的错误,他当年逃过了这个惩罚。安东·契诃夫在广受欢迎的月刊《俄国思想》中向读者描述了随后的鞭打场面:
最后,普罗霍罗夫被绑了起来。行刑者拿起带有三个分叉的鞭子,然后毫不匆忙地将鞭子捋平。
“准备——受住!”他并不是很大声地说道,然后他打出了第一下,他当时没有摆动自己的胳膊,就好像只是在测量他的长度。
“一下!”监刑者用类似教堂司事的声音说道。
一开始,普罗霍罗夫默不作声,甚至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化;但是现在一阵剧痛传至全身,他发出了声音——不是大声喊叫,而是尖声长叫。
“两下!”监刑者喊道。
行刑者站在侧边,用一种可以让鞭子落到全身的方式鞭打。每鞭打五下,他就慢慢地走到另一边,让自己休息半分钟。普罗霍罗夫的头发粘到了眉毛上,脖子肿了起来;经过五或十下鞭打后,仍带有之前的鞭打留下的鞭痕的身体已经变成深红色和深蓝色;每一下鞭打,皮肤都会裂开。
“阁下!”在尖叫和哭泣声中,我们听到这样的喊声。“阁下!请仁慈,阁下!”
后来,经过二十下或三十下鞭打后,普罗霍罗夫似乎发出了一种仪式性的哀叹,好像喝醉了,或者确切地说好像他已经神志不清:
“我是一个多么可怜的不幸之人,我已经到了最底层,我,我就是这个样子……只是我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