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遥远、无法理解亚洲金融危机。那些倒霉人在电视上看到更倒霉人,时不知道该怎办才好。
照李忠诚想法,李白本应克绍箕裘,在农机厂做个小科员,这条路显然行不通,工厂先是发不出工资,接着濒临倒闭,李忠诚不再出差,整日念叨着还有叠发票没报销。
无论李白是怎样藐视大历史事件,下岗这件事却无法绕过,它在全国几乎所有城市同时爆发,如果劳动力是种货币话,该币种现在跳水。农机厂地段不错,沿街厂房迅速改造成建材批发市场。作为工厂领导,李忠诚没怎吃亏,他低价拿下大小两个门面,暗暗做起房东。这行径尽管稍显卑劣,却基本合法,甚至可以认为是对李忠诚补偿:他就是在那片地段上被烧成重伤,把屁股上皮移植到后背。
无法假惺惺地为那个年代唱哀歌,父亲,你懂,个在任何年代都是笨蛋人居然聪明次,好在他没有参与侵吞国家财产,只是捞点小便宜,让日子好过些。作为单亲家庭,他甚至不需要养活个丢工作老婆,哀歌还是留给那些饱受摧残工人子弟吧。在访谈中,李白这回答方薇。这段后来被他主动删除。
窃喜,这是李忠诚最擅长,并且总是被人们看在眼里。他做起房东,两间门面房很快被外地商贩租下,间五金批发店,间火锅店。从倒闭企业掌权者迅速转身成为地主老财,比他婚姻成功多。他日日在家里晃荡,李白感到厌烦。“你什时候结婚?你可以找个女人,这样能搬出去。”李白说,“找个下岗单身阿姨吧,或是单身下岗阿姨。她们需要你。只要给生活费,她们可以听你叨叨个月,顺便帮你洗衣做饭。记得续费,还有下个月。”
“到底是‘她们’还是‘她’?”
“抱歉,使用种文学语言,令你困惑。”李白对父亲销售员式油滑毫无兴趣,“她们之中某个她。”
现在,有必要描绘下吴里下岗时代,这是李白前半生罕见凝视现实时刻。大多数时候他都秉持种稀里糊涂“内在经验”——这是方薇教授授予他词,意谓李白写作不够开阔,浪漫型小镇作家,在虚无中度日修辞好手罢。
追忆下岗那天,李白记得是:工人们哄而散,带走他们趁手工具和劳保用品,剩下几个发呆留在原地,被告知澡堂还能开放最后天,这些人也都回到更衣室,拿毛巾肥皂去洗最后个告别热水澡。澡堂门口贴着附近浪淘沙大浴场招聘启事,搓澡,递毛巾,烧锅炉,还有女技师。脱光男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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