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山上这么多年了,尽是看着人被星星钓走的,却没看过几个人是专程来跳崖的。”
“你就住在这山上?”
“是啊,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啊。”他的眼神真是叫人心醉。好像眼睛也都是在桂花汤里泡过的,又香又烫又软又温润。
我打量着男人。他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皮肤白嫩得比山顶的积雪还要刺眼,黝黑的头发略微卷起,乖巧地在空气里小幅度颤悠着。细长的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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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确定自己就站在宇宙的中心。大半条银河野猫一样匍匐在这座山的脚下急速扭转,以令我目眩的速度光焰般滚动,山也跟着一起颤巍巍地每秒钟进行一次微型翻滚,一下子把里子翻出来,一下子把皮子翻出来,一下子再把里子翻出来。每秒钟我都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吐了,胃里焦灼的晚餐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样烫着喉咙。
山巅冷冽的风吹得我双脚离地,每次离地超过五公分我就尝试气沉丹田,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自己压回地面。是向上飞升的恐惧而不是向下坠落的恐惧让我不敢随风而起。仿佛稍不注意我就将乘着风越飞越高,扶摇直上,直击银河中心而去了。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这种两头儿都有什么东西想拉着我的错觉有点儿叫人沉醉。
风最后一次企图把我从地面连根拔除的尝试略显用力过猛。银河中央的一颗星星向我抛过来一条光线,直接丢进我嘴里,瞬间就将我一口咬住。风在此时乘势袭来,灌满我全身所有松懈的漏洞,我的脚面瞬间离开地面。
星星立刻开始收紧光线,配合着心怀鬼胎的风,一点点把我向天空拽去。它卖力了一晚上,终于把我钓住了。我心里有一丝得意,又有一点后悔执意把导游留在山腰的基地大本营,自己爬上山来。哪怕我就是要飞升了,总该留个人给家里捎句话什么的。
他就在我心旌摇摆的动荡时刻出现了。
他扑过来一把抱住我的大腿(此时我的脚已经飞到了他的胸部高度),仰起头来声嘶力竭地冲我高呼,“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姐姐!”我的身体沉坠下来一点。
我低下头来看他,他异常白净的面孔正在发光。仔细看来,他的整颗头颅都在发光。黑色的眉毛和瞳仁发着黑色的光,猩红的嘴唇发着红色的光,白皙的皮肤发着白色的光。黏在我嘴巴里的光线一下断了开,风也瞬间不见了踪影,我噗通一下栽倒在他的怀里。
“你这样子没有防备,可是会被星星钓走的呀。”他的嘴巴小巧却厚实,急迫的语调里酿着桂花味儿的宽慰。我一闻到就安下心来。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想跳崖?”尽管他的面孔已经吸引了我几乎全部的注意力,我还是感到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