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暴雪（2004）（1 / 73）

周劭在K市海边接到公司调令，时值南方初冬，海风沁凉，艘货船正在离港。送传真女孩刚刚入职分销处，问说：这急就要走吗？周劭说：H市仓管员车祸死，去接任。女孩问：为什必须你去？周劭说：因为比较资深，能处理这种特殊情况，已经做五年仓管员。话至此，他回到仓库收拾行李。女孩跟进来，追问道：你去过那里吗？周劭说：五年前去过，现在不知道是否还是那个鬼样子。他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电影票，说：本想明天约你去看电影，票子不要浪费。两人往市区走时，女孩直沉默，周劭开玩笑说：外仓管理员生活像星际旅行，座城市就是个星球，路途是不存在，路途是在光速行驶中沉睡。女孩有点生气，问：说这个有意思吗，为什不换份工作，多无聊仓管员生活。他说：你不懂，这是疯狂职业。他把带不动书都留给女孩，坐汽车到上海，换火车向北走千公里，到达H市，他确信重返荒凉星球时候到，然而这也是个老掉牙比喻。

在火车上他想起那个死去仓管员，实际上还是个半大小伙子，名叫黄泳。四个月前在美仙瓷砖公司总部培训课上，储运课长童德胜让周劭给新进员工讲授工作经验。那是群三流院校应届生，既无专业知识也无工作经验，只想到台企来碰碰运气，混口饭吃，大部分人将会在三个月内离职。他注意到黄泳，长得相当秀气，令他联想起正在南京看仓库好友端木云。课上，周劭讲到驻外仓库基本流程，如何应对销售部门无理要求，例如，未收款先发货、多发货、以二等品充当等品、合谋盗窃。黄泳当时举手提问：周哥可以要你个手机号吗，遇到类似问题可以打电话请教你吗？周劭笑笑，说：你还是找童课长汇报吧，他有两个手机。下面人也跟着笑，黄泳有点尴尬，因为众所周知，童德胜喜欢男孩。下课后，黄泳又来找周劭，说自己大专毕业，来自浙江所工学院，希望能跟着周哥学点东西。周劭说：好好干。黄泳提到周劭升任副课长传闻。周邵说，没这回事。此后，再也没有见过黄泳。美仙公司总部常年配置三十名外仓管理员，事实上，他们都是被单独放在某城市分销处，单独面对群陌生、饥肠辘辘销售员，没有师傅带徒弟这说。

火车快到H市时，童德胜打他手机，说事情出点变化，幸亏没让端木云来接手，他性格处理不这些难题。周劭问：怎个变化？童德胜说：黄泳身份证是真，但地址失效，押在人事部毕业证书是假，该院校查无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