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这时,埃莱娜总是笑逐颜开地抚弄着维尔纳头发,轻声细语地说:“他们会说你太小,维尔纳,你都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所以你不应该有那多想法。不过,相信你,相信你定能成大事。”然后,她把他送上阁楼小床,那是他争取来,在天窗下面个小空间。
有时候,他和尤塔起画画。妹妹偷偷爬上他小屋,他们趴在起,拿着
维尔纳·普芬尼希生活在德国埃森城外方圆四千英亩,距离巴黎东北部三百英里。那里是钢城、煤乡——个遍地是洞地方。大烟囱吞云吐雾,矿井里升降机忙上忙下,煤渣堆上光秃秃树像只只骷髅手,挣扎出地面,刺向天穹。
维尔纳和妹妹尤塔是在维多利亚街孤儿院长大。孤儿院有两层,用煤渣烧硬砖搭建。病童咳嗽和新生儿啼哭不绝于耳,破旧衣箱里堆放着父母们遗物:补丁摞补丁衣服、有黯淡污渍婚宴餐具,或是葬身煤矿父亲褪色照片。
维尔纳年幼那几年是最萧条时候。收工之后在矿区大门外乱哄哄斗拳人,两百万马克枚鸡蛋,还有潜伏在孤儿院里凶神恶煞风湿热。没有黄油,没有肉。水果只出现在记忆里。在最不济几个月里,保育员只能在晚餐时候给十二个孩子喂荠菜糊充饥。
七岁维尔纳副飘然世外样子。小矮个儿、扇风耳、声音高而讨人喜欢;令人驻足白头发似雪般洁白,如奶般丝滑,绝无仅有白色。每天清晨,他穿好鞋,把御寒报纸塞进怀里,然后就开始探究世界:接雪花、抓蝌蚪、逮冬眠青蛙;花言巧语地换回面包店剩余面包;定期给小朋友带回新鲜牛奶;他也做手工:折纸盒、叠双翼飞机和桨会动小船。
每隔两三天他就冒出些让保育员目瞪口呆难题,比如:“埃莱娜夫人,们为什打嗝?”
或者是:“埃莱娜夫人,月亮那大,可它怎看起来那小?”
再或是:“埃莱娜夫人,蜜蜂知道如果蜇人它就得死吗?”
埃莱娜夫人是从法国阿尔萨斯来新教徒修女,她给孩子们更多是欣赏而不是管教。她经常用尖锐假声唱法国民谣,喜欢喝雪利酒,所以时常站着站着就睡着。有时候,她会用法语给孩子们讲她少女时代故事,直到很晚。那时,她惬意地生活在群山之中,屋顶上压着六英尺厚积雪,天寒地冻;叫卖小贩们喷吐着热气,山间小溪雾气腾腾,葡萄园里冰雪压枝:俨然个圣诞颂歌里世界。
“埃莱娜夫人,聋子能听见自己心跳吗?”
“埃莱娜夫人,为什胶水没有粘在瓶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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