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助忘却狰狞现实的用处吧。我从乐山想转学到昆明西南联大去找他时,他急着来信阻止,其中有句说:“你对我的实际生活,知道的愈少愈好,对我“光荣”的实质情况愈模糊愈好。”初读时,我看不懂,以为他“变”了。多年后才全然了解,善良如他,嚣然觉醒,要退回去扮演当年保护者兄长角色虽迟了一些,却阻挡了我陷入困境,实际上仍是保护了我。
我那一大包信,他曾仔细地按年份排好,第一封从湖南湘乡永丰镇扶稼堂寄的,小学毕业生的平安家书;最后一封是大学二年级外文系学生写的,已承认自己没有研究哲学的慧根,全心投入雪莱和济慈的浪漫诗情。从阁楼的小窗看满天星辰,听窗外树上鸟鸣布谷,你在哪里?你怎么像裤迹般显现挚爱。又突然消失了呢?
从一九三八年到一九四四年,一个少女在残酷战争申成长的心路历程,详详细细地记录在那一百多封信中,我留在家中柜里那一包他七年间写的更大数量的信,是一个十九岁的青年由流离的困境投身最强烈的战斗的完整自述。他驾驱逐机击落敌机的时候。有时会想:我这样虔诚的基督徒,却这样长年做着杀戮的工作,上帝会怎么裁判呢?牠不是说“生命在我,复仇也在我”吗?耶稣说人若打你左脸。你把右脸也给他打吗?但是日本人不但打我的脸,他们杀了我的父亲,摧灭了我的家。将我全国的人在自己的土地上追杀至今。我每在郊区打下他们一架飞机,即可以减少牺牲于炸弹下的多少冤魂……。
这两大包信,放在一起。这一年夏天,我没有力量重看。他的死讯虽在意料中,但来时仍感意外,因而难于印证现实。
所有的迹象显示,战争快要结束了。麦克阿瑟将军收复了菲律宾,实践“我会回来…”的豪语。我国在芦沟桥事变后八年的七月七日军事委员会宣布:“八年抗战,截至现今,共计毙伤日寇及俘虏日寇达二百五十余万人。我阵亡官兵一百三十余万人,负伤一百七十余万人。战局现已转守为攻。”全国开始生活在期待中。
几乎在此同时,陈纳德将军辞职的消息震惊了中国朝野。罗斯福总统逝世后,美国的三军统帅艾森豪威尔将军由马歇尔将军继任(“马歇尔计划”对第二次世界大战战后的世界局势有很大的影响,中国国共战争时他前来调停,但是一般认为他偏向中共的“进步改革”,间接造成了国军的失败而失去大陆)。中国战场的盟军司令史迪威将
军与蒋委员长合作得不愉快,曲魏德迈将军接任,他收到总部指示说,陈纳德以最少的资源已打了很长时间的游击战式的战争。“采用现代化进攻战术和技术的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