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为自己着想的,不会只为自己的生命考虑,不会有这种想法。我们的政治家不会把个体的生命价值考虑在内,因此我们也不会。这样讲你明白吗?我们不是这样的人,我们和你们不同。
在隔离区,我们的确喝了很多酒,真的喝了很多。一到晚上,没人是清醒的。前几杯时,会有人开始感到寂寞,想起他们的老婆小孩,谈起之前的工作,抱怨以前的老板。没多久,喝了一两瓶之后——我们唯一的话题,只剩下国家的命运和宇宙的法则。我们会谈起戈尔巴乔夫和利加乔夫,还有斯大林。俄国是不是伟大的国家?我们会不会胜过美国人?当时是一九八六年——我们比的是谁的飞机更好,谁的航天飞机更可靠。
好吧,虽然切尔诺贝利爆炸了,但是我们有第一位上太空的人!你能理解吗?我们重复着这些话题,直到喉咙沙哑,直到天亮。为什么我们没有辐射剂量计,也没有领到任何药粉以防万一?为什么我们没有洗衣机可以每天洗防护衣,只能一个月洗两次?这些话题总是最后才被提起,或是穿插在家庭和国家之间。该死,我们就是受这样的教育长大的!
伏特加比黄金还珍贵,想买也买不到。村里所有东西都被喝干了:伏特加、私酿酒、化妆水、指甲油和喷雾剂。
你可以想象这个画面,我们拿着三升装的私酿酒,或是一罐古龙水,就开始没天没地地聊起来。我们当中有教师和工程师,有完整的联邦团队:俄罗斯人、白俄罗斯人、哈萨克人和乌克兰人。
我们开始辩论哲理,谈起我们都是物质的奴隶,使得我们成为这世上众多物件之一,而切尔诺贝利为我们开启了进入永恒的大门。我还记得我们讨论到俄国文化的命运,结论总是悲观的。没有活在之下,就无法理解这些事。只有在俄国文化的背景下,这场灾难才有意义,也只有俄国文化做好了准备。我们长久以来都在害怕核弹,害怕蘑菇云,但结果发生的却是这种事;我们知道火柴或保险丝走火可以烧掉一间房子,但这次的事件却不是这么回事。我们都听过切尔诺贝利的传言,听说那里的火焰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甚至不能称之为火焰。那是一道光,是闪亮的,不是蓝色,和天空的颜色很相近,也没有冒出烟雾。
那些科学家本来都是神,现在却成了堕落的天使,甚至是恶魔。他们没有能力探索自然的奥秘,至今仍然如此。我是来自布兰特金的俄罗斯人。我们那里有个老头喜欢坐在门廊前,他的房子朝一边倾斜,就快倒了,但他仍不停地谈着世界的命运。每个工厂,每间啤酒屋里都会有亚里士多德。而现在我们就坐在反应炉旁,你可以想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