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博物馆,改建一座殡仪馆好了,我可以出任治丧委员会委员。今天早上,我还没脱下外套,就有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她哭泣着——与其说是哭泣,不如说是哀号:“把他的奖章给你!把他的奖状也给你!把抚恤金都还给你!把我丈夫还给我!”
她哀号了好一阵,然后留下了她丈夫的奖章和奖状。唉,这些物品会被陈列在博物馆里。人们会看到这些展品,但她的哭泣声却只有我一个人能听见。每当我摆设这些奖状时,我就会想起她的哭声。
亚罗舒克上校已经来日不多了。他是一个放射化学家。他以前壮得像头牛,现在却瘫痪在床。他老婆像翻枕头一样帮他翻身,拿汤匙给他喂食。他有肾结石,需要接受碎石治疗,但我们付不起手术费。我们一贫如洗,只能仰赖人们的救济。z.府就像债主一样,我们这些人好像早已被z.府遗忘。
当他死的时候,z.府可能会用他的名字命名一条街,也可能是一座学校,或一项军事武器。但这些都要等他死了才会发生。亚罗舒克上校走遍了整个隔离区,将高辐射的地点一一标记出来。z.府彻头彻尾地利用了他,把他当成机器人。上校也知道这一点,但他仍然去了。他走遍了反应炉和所有有辐射反应的区域,就凭一双腿和手里的辐射剂量计。他必须“感受”到一个定点,然后绕着定点走,以便能在地图上准确地标示出来。
那些被派去反应炉屋顶工作的士兵,又怎么样了呢?总共有两百一十支部队被派去清理这场大灾难的辐射尘,也就是说,一共有三十四万士兵参与善后。那些清理屋顶的士兵受害最严重。他们穿着铅制上衣,但是辐射却来自下方,他们的下方没有辐射防护,只是穿着普通的廉价迷彩靴子。
这些人每天都要上屋顶作业一分半钟或两分钟,当日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然后能领一份奖状和一百卢布赏金。之后,这些士兵便四散至祖国各地。他们在屋顶上捡拾反应炉的燃料跟石墨,以及混凝土碎片跟金属物品。大约二十秒至三十秒,便可装满一台手推车,然后再花约三十秒的时间,将这些“垃圾”从屋顶上丢下去。这些特制的手推车本身就重达四十公斤。所以你可以想象这个画面:铅制上衣、防辐射面具、手推车,还有快得惊人的工作速度。
在基辅的博物馆里,展示着军帽大小的石墨模型。如果这是真的石墨,将会重达十六公斤,由此可知石墨密度高又沉重。现场的遥控机器时常不听使唤,因为电路会遭到高辐射的影响。最可靠的“机器”就是士兵,他们被称为“绿色机器人”(以军服的颜色命名)。三千六百名士兵曾在毁坏的反应炉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