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一百八十度。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看见巍峨入云的喜马拉雅山脉。山壑间遍布密密的房屋,绿意森森中展现出一个静谧的国度。这景观与之前的生活经验相去甚远。
她把脸贴在机窗边俯瞰山谷,眼睛成为无底深渊。
昨天深夜入住泰国机场的转机特定酒店,感觉疲惫却彻夜失眠。醒来时凌晨三点,沐浴,煮热水,喝咖啡。收拾好行李。出门坐上酒店与机场的往返巴士,满满一车背着登山包各色人种的旅客,带着早起的疲惫行色准备去登机。天际透出曙光,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对她而言这是熟悉的感觉。年少时跟着亚瑟去旅行,东奔西走,游荡在机场、火车站、车站、旅馆房间,早起赶路四海为家。那时亚瑟放荡不羁,喜欢生活在路上。在西海岸的家仿佛只是一处偶尔落脚的旅馆。
也许因为早年旅行太多,结婚生子之后她越来越少出门。大部分出行只是为陪伴和照顾孩子们去度假。这个转折并不勉强,某种感悟早已确立。她已知人走到哪里都是一样。即便走到天涯海角仍与自心同在。人需要走出来的是这颗心认知的局限,只为观赏风景的旅途对她来说已失去意义。她很清楚,任何旅途都不过是行走于个体的经验当中。
那年,她与怀玉从城市中心移居到郊外。起初住在繁华闹区的高层公寓,随着孩子们渐渐长大空间不够用。楼房靠近马路主干道,开窗能听到汽车与马路摩擦的声音轰然不绝,污染的空气饱含尾气。他们决定搬到城市边缘。由代理推荐一起去看房。孩子入睡,怀玉看护他们在车里等,她一人进入三层大屋,看到空空荡荡的花园种着两棵粗壮海棠。正值春季花树开热烈白花,白色花瓣洒落在混播草坪上。
她对环境有本能的反应,走进楼上楼下各处房间,心里闪出意念。这处房间气氛祥和,适合长辈来住能够长寿。那一间有着铃声般响亮的特质,适合孩童。当她走上顶层阁楼,看到法式木格子窗映照出远处清奇山影。南边有河,西边是果园。整片赠送阁楼仿佛与世隔绝,后来这里成为她的区域。
书房、卧室、冥想室都在阁楼,改造成纯木结构和榻榻米。大量书籍陈放,摆一张古式矮方桌。通常她早晨四点半醒来,洗漱、换衣,静坐一小时,然后开始给孩子们做早餐。送走校车之后,在厨房做杯咖啡,吃两片自制面包,便在花园里劳作。
她种植花草树木,每天花费时间在土地上。喷水、剪枝、除杂草,照料种子出芽。同时也被充满蓬勃生命力的植物所抚慰,享受它们以花朵与果实做出的回报。一两个小时之后,她脱下胶鞋洗干净双手,坐在廊道里休息。此时抽根烟,喝杯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