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墙,桌上的残羹冷炙闪着油腻的光,他手里的杯盏反射着自己模糊不清的倒影。此时火烧得很旺,不必担心这是燃烧圣母像得来的温暖,这里的劈柴还很充足,我们的圣库保管人有一屋子的木头,足以组成一座小林子,这我们已经知道了。
“对于这里发生的一切您怎么想?”扬终于开口了。
“您和我刚刚从一个疯狂的城市回来,这城市只是佛兰德所有城市的一个缩影。对于野蛮,您比我见识得多,更千奇百怪,但我想再多的见闻也不能抵消面对野蛮时我们的惊讶。现在您的军队来了,阿尔瓦公爵的想法如此简单,就是用你们的野蛮碾压我们的野蛮。”
“您和我谈起政治来了。”
“对不起,这不是我的本意,政治,人们已经谈得够多,从大人物到小人物,每段谈话都平庸无奇又令人生厌。在这个世界上还能指望些什么呢,如果昨天还能跪在一位圣人脚下,明天则把他踩在脚下,我想不出比这更缈无希望的困惑了,对于这里发生的一切您怎么想?”
“对于这里发生的一切我抱着最深的遗憾,但我毕竟能解释它如何发生。我唯一不懂的是您,您对我又怎么想,您把我带到这里来,究竟想让我干什么呢?”这才是堂·迪亚戈发自内心的疑问,是扬一直等待着的问话。
“这里锁着的那幅画,您看到了。它本不是属于圣·扬的。它原先所在的修道院刚刚横遭洗劫,现在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幸好修士们事先把一些财产托付给几个姐妹修院。但我一个人保护不了它,谁知道哪天天使也会让这里的门锁粉碎。大船将沉,我们不能抢救船上的所有东西,但我知道什么是值得为之一赌的。请您把它带去西班牙吧,您认识可靠的经手人,您的国王喜欢佛兰德画,对于这位国王我并不崇敬,尽管时下他也是我的国王。对于这画最重要的,就是它配得上安稳地存在,它不应毁于圣像破坏者之手。谁若知道它是如何画下来的,却又听任它被践踏焚烧,愿永恒的火落到他身上不再熄灭。”
这些是扬发自内心的回答,不管堂·迪亚戈相不相信,不管这些话是不是像上面那样说出来的;我们知道这两人之间并无流畅可靠的语言可供表达,但我们可以想象,对于已窥见过一丝神秘世界的幽光,并在持续分享这个秘密的人来说,交谈或许已经不算特别困难。两人大概已经找到了某种方式,用不拘语种的字眼,用眼神、嘴唇和手的动作感受对方,这种感受就建立在寻觅之上。我们会听见堂·迪亚戈狐疑地问:“那么您知道这画是如何画下来的了?”
“我知道,画之内和画之外的故事我都知道。如果您愿意,请允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