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达奥斯坦德时将是1940年9月1日,又或者有人永远与这个数字无缘,深不可测时间也对此无所知。然而人们却饱受时间戏弄,感受它拉长自己焦灼,在狭小空间坐立不安,不停地问:现在到哪儿?这趟车过去只需要3小时,顶多4小时就够,现在却要8小时以上,这过是什日子呀!然后就会有人反驳说,车开得时间长点,就嘟嘟囔囔、满腹怨言?您去街上看看那些倒塌焦黑房子,它们还没来得及重建,有再也得不到重建;看看那挤得满满当当电车;看看肉铺和面包店门前那可怕长队,还不算上黑市上漫天要价;看看女孩们补缀衣服和鞋子;看看们中间少多少人,这才叫什日子!尽管,说句公道话,们还算不上最值得同情。这位列日—奥斯坦德乘客先生,您刚离开列日,您来说说,从5月开始,各种小道消息像宣传单样满街乱飞,驱使着列日大学青年男女,驾驶着汽车,赶着火车,骑着自行车,跑到布鲁塞尔,跑到图尔奈,跑到里尔——现在们进入法国,不过没关系,可以说法语,再说很快就会轮到法国——跑到蒙彼利埃,跑到图卢兹,或是享受起普罗旺斯夏日,有人干脆跑进意大利,不过很快就兜回来,接着发现没处可去,没有必要再去寻觅未被占领地方。他们人生中最长最奇特暑假结束。当然,这些反驳只是种假设,列日—奥斯坦德乘客未必说得出,因为对们来说,他所经历时刻尚且晦暗不明,对他自己或许也是样。们只知道他困惑在某个正午时分到达顶点,在满是碎砖和瓦砾图书室里,他在残破书本和纸页间艰难地抽动双脚,就像是在沼泽里跋涉。他望向头顶,仿佛平生第次看见那无边无际湛蓝天空。他突然大声说:“不要建造高墙,不要追随必朽之城。”声音清澈而不带感情,仿佛谁在借助他之口说话。
此时此地,携带画旅伴开口,慢慢地、笨拙地说:“如果您不介意,愿意给您讲讲这幅画来龙去脉,既然们都要挨过这个晚上,而又没有别消遣。”
“听上去很有趣,很愿意。”对面乘客说,“不过您为何突然改成说佛拉芒语,您像刚才那样说法语不好吗?”
“确,佛拉芒语只够和查票员寒暄,现在就要改回法语,您别笑话。刚才蹩脚佛拉芒语是为向画家致敬,他和您样都讲这门语言(如果没看错),虽然他现在永远地沉默,就像他画里人,没人需要知道他曾经操什语言,没人再需要他张嘴说话。他叫雨果·凡·德·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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