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说，对尹小姐，你永远只须说，恭敬不如从命。
女人对永安伸出
只手。永安执起来，放在唇边深情吻，说，Darling，早点回来。
二人走后，文笙坐定下来，见这客厅里，尽是西式
布置。头顶盏巨大水晶吊灯，看着有些颤巍巍。迎眼幅油画，占
整面墙，几个裸体外国女人或坐或卧
开着汽车来，兴许是更发达。
文笙循着地址找到那处公寓。华山路毗邻静安寺，环境却很清幽。公寓名为“漱石”，因少年时熟读《世说新语》，文笙意会，典出孙子荆“漱石枕流”。他便想，在上海时髦公寓里头，多见“克莱门”、“诺曼底”，如今叫这个名字，倒算是风雅。然而，他又想，“漱石枕流”有退隐之意，与永安劲健作风有些不搭调，便在心里笑笑。他并不知晓，面目堂皇西班牙式建筑，产权属于前清望族李氏。据说这座公寓，是李鸿章第三子李经迈斥资兴建。李经迈是庶出，颇具经济头脑，当年身为遗少，很算得上是与时俱进。
电梯上到五层，开门果然是永安。永安穿件天鹅绒睡衣，嘴里叼着支烟斗，将文笙迎进来。见他便道，唉，在这儿，
是不用闻鸡起舞。
文笙却看见房间里已坐个人，是雅各布。彼此都有些意外。雅各布好眼色，赶忙站起来，说，姚先生，也打扰许久。不碍你们兄弟两个说话，先告辞。
他过来拍拍文笙肩膀，笑说，文笙，改日请你吃饭，寻见家餐厅，倒很合们襄城人口味。
说罢就要走。这时候，听见有个女声说，Mr.Yeats。
就见个女人从内室走出来。女人身量高䠷，留着爱司头。妆很浓，眉眼间，文笙觉得面善。女人手执支烟，抽口，悠悠地吐出去。她下颚微抬动作，让文笙倏然想起“大世界”里幕。她看文笙眼，对永安说，你还真是宾客盈门。永安笑道，要说这可是贵客，常对你提起，是自家文笙兄弟。她便对文笙颔首，笑笑，并未有更多话。这时，个女仆过来，为她披上件风衣。风衣裁剪洋派，利落挺括。永安瞇起眼睛，叹道，这身，倒活脱是电影里走出嘉宝。女人躬下身，将烟熄灭在烟灰缸里。永安趁机撩起风衣角，将手伸到她旗袍底下。女人闪身避，露出截雪白腿肚子。
她将风衣领子紧下，说道，Mr.Yeats，正准备上街买点东西。你住得远，叫司机送你程？
雅各布还愣着，听着便说，实在不用，那也太劳烦。
女人便笑，看着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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