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说,怕是要等仁桢毕业。
克俞正色道,如此,们兄弟就先说好。将来,你们有孩子,如果是男孩,就叫他与念宁结为金兰。若是女孩更好,们就做个亲家吧。
文笙回到上海,是周以后。
因挂着柜上事,先回去“晋茂恒”换衣服。上二楼,碰上阿根,对他说,文笙,姚大哥搬走。
文笙惊,说,搬去哪里?
走后,心乱得很。
文笙轻轻说,以为你去找她。
克俞摇头,说,她要走,如何又找得到。后来路辗转,去四川,在江津见到叔叔。那时候,他已经病很久,陪他半年,直至送终。半年里,们很少说话,却觉得终于懂得他。葬他在鹤山坪,为他写碑,是笔恸。
不知何时,有隐约琵琶声传来。曲〈夕阳箫鼓〉,嘈嘈切切,空洞无着。文笙循声望去,看到只画舫慢慢游来,只见船工,不知琵琶声来处。船上有缭绕灯火,两个闲客,远远地也望向他们。灯火间,看得出船是老旧。龙头断只角,眼睛仍然大而喜庆。船顶挂着颜色新净横幅,写着“民族、民权、民生”。
克俞继续说,回到安庆,家里零落。父亲给安排婚事,女家桐城方氏,是远房表妹。成亲,娶你嫂子,惟想此生。安静过去两年,收到潘师信,说艺术院已奉令由重庆迁回杭州,亟需师资。聘回母校教书,便来。
阿根说,走得急,也不清楚。好像是华山路上处公寓,并不很远。倒是留封信给你,叫转交。
文笙将信打开,看上面只有个地址,是永安字迹,底下草草写句话,叫文笙回上海后过去找他。
这时候门房上来,对他说,姚先生交代,楼上房您安心住着。房钱已经交到明年年后。他走那天,只带去两只箱子。同来,还有个女人,交关漂亮,看着眼生。
阿根想想说,文笙,那女人们彷佛见过。看姚大哥样子,比以往又体面许多,
文笙听,说,幸而你来。要不,们也不会见到。
克俞低下头,许久后方抬起来,轻轻说,听仁桢说起你过往,也悔得很。那年,如果在,不会让你去九死生。
文笙淡淡地笑,说,却并不悔。要说悔,是有些悔回来。忠孝两难全,顾此失彼,也认罢。
克俞说,你还年轻,远没到认命时候。思阅走。倒觉得这辈子尘埃落定,未尝不好。如今,你有仁桢,好生待她,莫步后尘。
说到这里,克俞将手放在文笙肩头,使劲按按,说,何时办喜事,定要来讨杯喜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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