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命（5 / 10）

人群力量，也推涌着昭如家向前走。也有些人坐在路边，多半是年迈，或者身上看得见伤势。个年轻人小声地呻吟着。他小腿上痈疽已经溃烂，发

。又有人说，郑州还早着呢，看样子是到兰封县境。车怎没到站就停。

昭如看外面，沿着铁道坐卧着许多人。偶有两个抬起头来，都是漠然脸色。这样停半个时辰，人们开始抱怨，有人干脆骂骂咧咧。说都是逃命，靠这破火车，还不如双腿。他对面人就冷笑地说，那你就下去，靠你这两条腿吧。腾个空出来，也让别人将息些。

这时候，有个列车员慌慌张张地进来，说，下车，都下车。

人们终于炸开锅，问怎，火车真坏吗？

列车员擦把汗，说，赶紧下车，再不下可不晓得往后情形。日本人把前面铁路给掐，火车过不去。车人都沉默，谁也没有动。

列车员脸色黑下来，说，祖宗们……没待他说完，个沉闷男声响起来，日他奶奶，都还愣着干什，等小日本打过来吗？

人们才醒过神，开始匆促地收拾行李，然后挤挤挨挨地拥向车门。车门很快被堵上，骂娘声，哭泣声响成片。有人没站稳，跌落到车下。还没爬起来，便被后面人潮踩在脚底下。更多人打开车窗，跳出去。

秦世雄有把蛮气力，个人拎起两只大皮箱，沿着通风窗攀上火车顶。跃而下，却崴脚。他艰难地爬起来，瘸拐地拍打着车窗，冲昭如喊着什。昭如正不知所措。小蝶挤过身子，说，让孩子们先出去。说着将车窗呼啦下打开。秦世雄刚抬起胳膊，就见左右许多只黑漆漆手，伸进车窗，将昭如面前桌上食物抢个干净。

文笙、家逸双闺女，还有小蝶孩子个个地抱出去。小蝶将旗袍撩起来，打上个结，就跨出车窗。秦世雄接住她手，钻出车去。昭如看见她大腿在眼前晃下，心里颤。到自己，却捏住裙子，死活不肯动。秦世雄说，姥姥，快点吧。等会人多起来，更挪不动。小蝶也急得跺脚，大姐，命都悬在颈子上，还讲什授受不亲。昭如心横，眼睛闭，也跨出车窗去。

待他们都站到车下，才发觉身前身后，是望不到头人群。刚从车上下来，还在惶惶不安着。更多，则是以种机械步伐慢慢行进。他们脸上已经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与对话，只是木然地望着前方。个很小孩子，光着身体，扯着大人褴褛衣襟。他抬起头和昭如对视下，便低下头去，将肮脏手指放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