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八点三十分左右,影子开着租来车子缓缓驶出树林,以不超过四十五英里时速驶下山路,进入湖畔镇。当初离开这里时候,他以为自己将去不复返,没想到三个星期后,他竟然重返此地。
他开车穿过镇子,惊奇地发现过去几周,这里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但对他来说,这几周却漫长得仿佛生。他驶下通向湖泊车道,停在半路,然后走下车。
冰封湖面上再也看不到冰上垂钓小屋,没有停在冰面上越野车,也没有坐在冰洞旁用鱼线钓鱼、身边摆着十二支组啤酒人。湖面颜色变深,不再覆盖着白得刺眼积雪,冰面上到处是摊摊反光水洼。冰层之下湖水是黑色,而冰层本身几乎变成透明,可以看到冰下面黑乎乎片。灰蒙蒙天空下,这片冰湖阴冷凄凉,空荡荡。
几乎空荡荡。
冰面上还有辆车,几乎就停在桥下冰湖上,让开车或步行经过镇子每个人都能看到。那辆车是肮脏绿色,是那种人们会丢弃在停车场里车子,那种人们停下就不再理会,因为根本不值得去取回来破车。车里没有发动机,它只是个象征性赌注,等冰面融化得足够薄、足够软、足够危险时,湖水就会永远地吞没它。
这就是
春天
而
这个
长着山羊脚
通往湖泊车道被铁链拦住,还竖起警告牌,严禁任何人或者车辆进入,上面写着“薄冰危险”。那行字下面还有排手绘图标,图标上画着表示禁止横线:严禁车辆、步行者、雪橇进入,“危险”。
影子无视警告,翻下岸边堤坝。雪已经融化,脚下地面变成片泥泞,踩上去很滑,就连枯死草都几乎无法阻止双脚打滑。他路滑着走到湖边,小心翼翼地走过段木头搭堤坝,来到冰面之上。
冰面上积着层水,那是冰和积雪融化之后形成。走上去之后才知道,水比看到更深。水下冰面非常滑,比任何溜冰场冰面都滑,影子不得不努力保持平衡,才能站稳脚跟。他踩着水花走路,水直淹到靴带高度,还渗进他靴子里。水冰冷刺骨,接触到水肌肤冻得麻木。在冰冻湖面上艰难跋涉时,他有种奇怪感觉,仿佛自己身处远方,远远地望着电影屏幕上自己——在那部电影里,他是主角,可能还是个侦探。此刻,有种无可逃避宿命感,仿佛切将要发生事都按预定发生,无论他做什都无法改变进展。
他走向破冰车,痛苦地意识到冰
卖气球男人吹着口哨
遥远
而
缥缈
——e・e・康明斯[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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