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修送的礼物。因为发生太多事情,她忘记了。她拿出来,望着那个小小扁扁的礼物,外面包着报纸,迈修在上面写着:“生日快乐,蕾妮!”
今年她的十八岁生日无声无息地过了,但迈修早已准备好礼物,说不定他甚至想好了要怎么庆祝。
她拆开报纸,小心翼翼地折好,准备保存下来(他摸过这张纸,而且心里想着她)。里面是个扁扁的白色盒子,一张边缘裂开的发黄旧报纸装在盒里,被仔细折了起来。
有一篇报纸上的文章和一张黑白旧照片。照片里两个垦荒人手牵着手。许多雪橇犬围绕在旁边,他们坐在一栋屋顶长苔藓的小木屋前。两张椅子款式不同。院子里到处是废弃物。一个金发小男生坐在泥地上。蕾妮认得那个前院和露台:他们是迈修的祖父母。
在最底下,迈修写着:“我们也可以这样。”
飘落的雪将荷马的大地变得一片朦胧,色彩暗淡,天空像刷洗过。几个出来走动的人,不是透过肮脏的风挡玻璃看世界,就是低着头躲避寒风。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少女独自在积雪中跋涉上山丘,她穿着宽松的派克大衣,戴起兜帽,围巾蒙住半张脸。
她的脸痛得要命,鼻子也持续抽痛,但这些都不是最痛的部分。到了机场路,雪稍微变小。她转弯走向简易机场。到了门口,她停下脚步,拉起高领遮住破皮的嘴唇。
航站很小,由木柴和波纹金属搭建而成,屋顶非常斜,感觉像超大型鸡舍。航站后面有一架小飞机停在跑道上,引擎隆隆作响。“玻璃湖航空”的招牌少了一个字,变成“玻璃航空”。蕾妮印象中一直都是这样。老板说他修理过一次就不想再修了,好像是学生觉得好玩而故意偷走了那个字。
感觉里面好像没有完工,地板上铺着花色不一的粘贴式合成地砖,夹板柜台,几份观光导览资料,厕所门坏了。后门边放着一堆纸箱——刚送来或要送走的物资。
妈妈坐在白色塑胶椅上,围巾蒙住半张脸,帽子遮住金发。蕾妮坐在她旁边,印花懒人椅的布面被猫抓成一条条的。
泪水刺痛蕾妮的眼睛。她将照片按在心头,低头看文章。
我的阿拉斯加
莉莉·沃克著
一九七二年七月
前面的美耐板茶几上四散放着几本杂志。
蕾妮累了,不想继续哭泣,也不想感觉内心反复开合的哀凄,即使如此,她依然感觉泪水刺痛眼睛。
妈妈将烟摁熄,扔进放在她面前的空可乐罐。烟雾随着咝咝声响冒出,虚无缥缈。她叹息一声往后靠。
“他还好吗?”妈妈问。
“和之前一样。”蕾妮依偎在妈妈身上,需要她身体实在的温暖。她的手伸进口袋,摸到一个尖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