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鸟“嗖”的一下飞回高空,嘴里还挂着一条灰布。
我听到了惨叫声,脑海中有,耳边也有——是乌苏拉·芒克顿的声音。
接着所有饿鸟一起飞了下来,仿佛等老大打头阵后冲猎物一拥而上。它们飞向抓住我的怪物。梦魇们撕扯另一个梦魇,拉拽得四分五裂。从头到尾,乌苏拉的哭号声不绝于耳。
“我不过给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她的语气既气急败坏,又惊惧不已。“我让他们快乐。”
“你指使父亲伤害我。”我对抓住我的帆布怪说。它正在不停挣扎,抵抗着撕扯它的无数梦魇。饿鸟们撕破它的身子,每一只都无声地扯咬出织线,拍着沉重的翅膀飞上高空,盘旋几圈后再次下落。
在脑中与我们对话,全然不似乌苏拉动听悦耳的声音。我知道它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的机会用完了。”莱蒂笃定地说,就像在告诉我们天空是蔚蓝的。她抬起两根手指搭在嘴唇上,吹出了刺耳、甜美而穿透天际的哨音。
它们来了。
高空之中出现了许多黑点,乌黑发亮,黑到极致,更像是出现在我的眼球上,而非确有其物。它们有翅膀,但不是鸟。它们比鸟古老,时而在空中回旋,时而螺旋前行,几十只,也许有上百只,每一只都扇动着不同于鸟的翅膀,缓缓下降。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片几千万年前的峡谷,堆满恐龙的残骸,或是死于斗争,或是死于疾病;接着是比公交车还要大的无数只雷霆蜥蜴的腐尸;随后出现的是那个纪元的“秃鹫”:灰黑色,皮肤光裸,有翅膀但没有羽毛,来自梦魇的脸庞——血红的眼睛闪着饥饿的光,鸟喙之中密密麻麻全是锋利如针的利齿,撕咬、嚼食、吞噬全都不在话下。这种生物会落到雷霆巨蜥的尸体上,啃咬得除了骨头什么都不剩。
“我从没指使过任何人。”它对我说。有那么一刻,我感觉它在嘲笑我,可笑声转瞬之间变为一声尖叫,如此大声,如此凄厉,以至于震痛了我的耳朵和脑袋。
随后,支离破碎的帆仿佛失去了
它们很庞大,身形流畅,由来已久。仅仅是看到它们,我的眼睛就会刺痛。
“放他下来,现在!”莱蒂对乌苏拉说。
抓住我的怪物没有要放我下来的意思。它没说话,立刻开始飞速移动,就像一艘支离破碎的高桅帆船,跨过草坪飞向通道。
我看得到莱蒂脸上的怒气,还有她紧握的拳头和发白的指关节。我还看得到头顶上不断盘旋的饿鸟……
突然,一只饿鸟以超乎想象的速度俯冲直下。我感到身旁的空气一阵激荡,看到一块长满尖齿的下颚和一对像煤气灶一样喷火的眼睛,听到一阵撕扯声,像是一块窗帘被一分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