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一溜烟地去了隔壁父母的房间。“你不是我们家的一员。”我对乌苏拉说,“等妈妈回来,我就把爸爸干的事告诉她。”
“她要再过两个小时才会回来。”乌苏拉说,“再说你说了又会有什么不同吗?你妈妈在任何事上都为你爸撑腰,不是吗?”
没错,父母经常统一战线。
“别斗胆与我作对。”乌苏拉说,“我在这儿有事要办,你碍着我了。下次可不会仅此而已了。下一次,我会把你锁进阁楼。”
“我不怕你。”
我如痉挛一般不停颤抖,浑身发冷,全身的热量仿佛被偷了个精光。湿淋淋的衣服紧贴皮肤,冰凉的水滴落到地上。每迈一步,拖鞋都会发出吧唧吧唧的滑稽声响,水都会从拖鞋面上钻石形状的小孔里汩汩往外冒。
我脱下全身衣服,把湿漉漉的一大团衣服放到壁炉边的地砖上,很快汇成了水洼。我拿起壁炉架上的火柴盒,抽出火柴,拧开燃气阀门,点燃了壁炉里的燃气炉。
(我凝视着水洼,回忆那些不可思议的经历。现在回头看,最让我难以置信的反倒是这件事:一个五岁女孩和一个七岁男孩的卧室里竟然有一个燃气炉?)
卧室里没有浴巾。我站在地上,全身都在淌水,思考如何把自己擦干。我掀起薄薄的床罩,裹住身子擦拭,擦干后换上睡衣。睡衣是红色尼龙材质,闪闪发亮,条纹图案,左袖上有一块黑色的塑料烧痕。有一回我靠燃气炉太近,烧着了睡衣的左袖,兴许发生了奇迹,我的胳膊没有烧伤。
卧室门背后挂着一件我几乎从未穿过的睡袍,当走廊亮灯,房门敞开时,它会在墙上映出一片梦魇般的阴影,让人心惊肉跳。我穿上这件睡袍。
口是心非,我怕她怕得不得了,她是我从小到大遇见过的最可怕的东西。
“屋里好热哦。”乌苏拉冲我笑了笑,走向燃气炉,弯腰,熄灭,接着抄起壁炉架上的火柴。
“你不过是一只跳蚤。”我说。
她收起
卧室的门开着,妹妹走进来,拿她枕头下的睡裙。她说:“因为你太不听话,他们不让我和你睡一间。今晚我和爸爸妈妈一起睡。爸爸说我可以看电视。”
父母卧室的一角有个棕色的木柜子,放着一台几乎没开过的电视。这台电视的垂直同步总是出错,模糊失真的黑白画面就像水流一样,缓慢而奇异地连贯相接:人们的头从画面底部消失,脚从顶部慢悠悠地落下来。
“我无所谓。”我对妹妹说。
“爸爸说你弄坏了他的领带,还害得他浑身湿透。”妹妹的语气暗含得意之情。
乌苏拉站在门口,对妹妹说:“我们不和他说话。在他获准重新成为家庭的一员前,我们都不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