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东说:“不也就三四十。”
小姑娘说:“可是这对导演是一个黄金期啊。”
王闲看着她,目光涣散,好像搁了几十层柔光纸柔过一般的目光,嘴唇微张,这份静止让剧场如同结了冰。小姑娘似乎被吓到了。
王闲突然哈哈大笑,说:“黄金期!我黄金期!”
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说:“我黄金期!操!徐魏算什么!”他咧着大嘴笑着,一种让人崩溃的可怜感扑面而来,他如同小丑一样重复着“黄
王闲说:“不是,已经一年多没想过了。”
刘东嘲讽地笑笑。
王闲仍在默念“一个好问题”,在别人聊天的间隙重复着,他以为只有他自己听得到,但这自言自语如同回响一样,这句话像鱼鳞般一层一层地在剧场铺展开。我在想他是真的不知道答案,还是只是困惑本身让他觉得,仿佛,三十五岁的自己又他妈学会了思考,又不用像根火腿一样瞎忙活一年了。青春期之后他大概就像一根火腿一样,再也没有质疑过自己吧,信心满满。他时刻都充满了信心。
王闲的默念,让我有一丝触动,但更多的是看到一个蠢相,一种好像觉得自己在生活中又发现了什么的蠢相,能发现什么呢?
这时坐在舞台另一边的一个小姑娘说:“你有什么伟大作品的计划吗?徐魏不是还有新戏要上?”
“多什么嘴,你养花不也一养就死。”
听着这些人开始渐渐沸起来的骚乱,我又朝另外一个人发起了怀疑。我深深体会到一种无关紧要,那种丝毫没有价值的感觉又一次袭来,我并不知道因为什么。
我看到侧幕,刘东还坐在那个位置,我似乎隐隐地期盼他能做点什么。
观众席上坐了有一百人,这次彩排已经规模不小,大家期望看什么呢?真的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故事?常规地,顺利地完成,所有人顺利地叫好,然后所有人就都开心了?生命里的两个小时就幸福地度过了?
在之前的排练期间,有一天收工,剧场里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四五人。大家坐在舞台边沿,导演王闲对我说:“有时候觉得特别累。”
我说:“徐魏是谁?”
刘东说:“青年话剧导演,成功男人。”
王闲歪了下头,说:“这又问住我了。”
小姑娘接着问:“没有吗?”
王闲说:“还真没有,弄完这个,我都没想过接下来该干什么,老了。”
我说:“忙活当然累。”
王闲说:“不是,就是疲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迟疑了一下,说:“你为什么要当话剧导演?”
王闲坐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说:“你问了一个好问题啊。”
刘东说:“这不是天天都会想的事儿,还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