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没搭理我。
张莫西调整了一下坐姿,在椅子上坐正。他端着打印稿,活脱脱像一个指挥家,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他清了两下嗓子,大喊出来:“我要活!”
他喷出的气流让打印稿飘动起来,声音震动了那罐健力宝。我已经被吓住了,但是那个助手仍坐在桌脚有划痕的桌子前,好像什么也没听到。
“在这片沙漠上,女儿跪在地上,对着劫匪大喊。她又喊了一声,我真的要活!”张莫西念剧本极其投入,左手紧握成一个拳头,悬置在空中。
“下一场,沙漠,日,外。父亲沿着沙路向前走着,他的嘴唇干裂,看起来就要渴死了。”张莫西真的像要渴死了一般念着。
定要夸回去,不然就有几率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我找你,是因为我手头有一个剧本,我觉得跟你的作品气质很搭。”他让助手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那我们可一定要好好合作。”我说。
“这是必须的,哈哈。”他笑着说,让我有一种垃圾被归类了的感觉。他接着说,“我手头的项目太多,如果每个都是我做导演编剧,就会累死,所以我把最用心的一个剧本拿出来,打算找一个用心的导演。”他瞄着我。这番话我听过很多遍,我以后也会对别人说,意思就是烂得不像话,已经不想弄了,但又不能白写。
“先看看剧本。”我说。
“他一定要救出自己的女儿,他这样想着,于是挺起了胸膛,继续向着无垠的沙漠走去。”张莫西挺了挺腰板。
我已经听不下去了,说:“这么厉害!我看看。”我一把就把剧本抓了过来,丝毫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他看到剧本离手,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他往喉咙里灌了口茶,说:“这是个关于复仇的故事,一个父亲的女儿被绑架到沙漠里,然后父亲去寻找女儿,”他按住剧本不让我继续看下去,又说:“你猜结尾怎么着?”
我说:“女儿死了,父亲杀了劫匪。”
“我就知道找你没错!我就知道!”他兴高采烈地说。就是这样的,这个城市的四百个导演,想的都是这样一个结尾,每个人还会沾沾自喜,觉得跟别人不一样。我从二〇〇六年开始学习电影,到现在已经有八年时间,面对如今这个状况也有三年了。张莫西让我看到的,就是这么个状况,一贯如此。而很重要的是他起
他走到地毯上的桌子旁,取了一叠打印稿,重新坐回来。
但是,他却说:“我念给你。”
我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看就可以,我看得很快。”
他已经展开了打印稿,“我念给你,也可以把那个感觉表演给你。”
我急了,说:“真的,我自己看就行,我可以感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