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博尔赫斯[1]
我觉得,哈科沃,那天晚上您大概觉得很冷,威斯巴登连绵不断的雨让您下定决心走进萨格勒布餐厅。又或许您太饿了,这才是主要原因。您已经工作了一整天,是时候在一个安静、没人说话的地方吃晚餐了,倘若萨格勒布餐厅不具备其他的优点,它至少符合这两项要求,而您——我想,您耸着肩,仿佛是在嘲笑自己——决定在那里吃晚餐。无论如何,有些许巴尔干风格的昏暗大厅里摆着许多张餐桌,能把湿透的雨衣挂在旧衣架上、找到那个餐桌上点着绿色蜡烛的角落,真是件好事。烛光轻轻摇动着烛影,微微照亮了旧餐具和一只高脚杯,光线宛如一只鸟躲在杯子里。
最先是在空无一人的餐厅里通常会有的感觉,介于烦闷与释然之间。从外观看,这应该是一间不错的餐厅,但这个时间却没有客人用餐,难免引人疑惑。但是在一座外国城市里,这种思虑不会持续很久,毕竟您对当地的习惯和作息时间不够了解,重要的是温暖,还有带给人惊喜和熟悉菜肴的菜单。那个大眼睛、黑头发、身材娇小的女人仿佛从虚无中走来,突然出现在了白桌布旁,带着淡淡的微笑等待着。您想,或许按照这座城市的日常作息,这会儿已经很晚了,但您还没来得及抬头露出游客式质疑的眼神,苍白的小手就摆好了纸巾,把盐瓶放回原位。您点了洋葱红椒肉串,还点了一瓶浓稠、香气浓郁、毫无西方风味的葡萄酒,这是理所当然的选择,跟我过去一样,您也不喜欢酒店的餐食,对当地过于典型或充满异域风情的食物的恐惧让您觉得它们寡淡无味,您甚至点了黑面包,也许黑面包并不适合和肉串一起吃,但那个女人立刻就把它端了上来。您抽起了第一支香烟,直到那时您才开始仔细地观察这个“特兰西瓦尼亚飞地[2]”,它为您挡雨,让您免受这座不太有趣的德国城市的伤害。寂静、无人的空间和烛台上微弱的火光几乎成了您的朋友,他们让您远离剩下的一切,完美地和您的香烟、您的疲倦独处。
给高脚杯斟酒的那只手上长满了毛发,您吓了一跳,花了一秒钟打碎那荒谬的逻辑枷锁,明白了那个苍白的女人已经不在您身边,取代她的是一名黝黑、沉默的男服务员,他邀请您品尝葡萄酒,动作中似乎只有一种机械的等待。要是有人觉得这酒不好,那才是怪事,服务员把酒杯斟满,仿佛那次中断只不过是无足轻重的插曲。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位服务员端上了热气腾腾的餐盘,飞快地端走了肉串。奇怪的是,他与之前那名男服务员长得很像,典型的服装和黑色的鬓发让他们显得整齐划一。客人说着糟糕的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