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抉择、完整的抉择,只能在真理的光芒
师应该严厉的主张。或许,只有一种特别的老师吧,或许是一位先知。”
“是的,是的,”尼采的声音在兴奋中提高了八度,“一位教导苦涩真理的老师,一个不受欢迎的先知,我觉得我就是这个样子。”用手按住胸膛,他借此来加重这个句子的每一个字,“你,布雷尔医生,致力于卸下担子,让自己的生命轻松些。而我,我献身的事业,让学校里我的学生们没好日子可过。”
“但不受欢迎的真理,把事情变得艰难的价值又何在呢?我今天早上离开的时候,我的病人对我说,‘我把自己交到上帝的手里。’谁敢说这不也是一种真理的形式。”
“谁?”当布雷尔在另一边踱步时,尼采也起身在书桌的另一边踱步。“谁敢这样说?”他停下来,握着椅背,指着他自己,“我,我就敢说!”
他可能曾经在讲坛上演说,布雷尔觉得,劝勉一群会众,不过,当然,他的父亲就是位牧师。
“真理,”尼采继续说道,“是经由疑惑与怀疑而获得,不是透过天真的祈求而得!想要置身于上帝的手中,你病人的希望并不是真理。那只不过是一个人的希望,而且到此就无以为继了!那是对不要死去的希望,对上帝奶嘴的希望,只不过是被我们贴上了‘上帝’的标签而已!进化论以科学的方法证明了上帝的多余,不过,达尔文自己没有勇气追根究底终极的答案。你必然了解,上帝无疑是我们的创造,而我们所有人现在一起杀死了他。”
布雷尔抛下这条论证路线,宛如它是个烫手山芋一般,他无法替有神论辩护。青春期之后,他就是个宗教上的自由思想家,他曾经采取尼采同样的立场,时常跟他的父亲与宗教上的老师讨论,尼采回到座椅,他也坐了下来,以一种较为柔和的语调说话。
“你对真理真是狂热啊!请原谅我,尼采教授,如果我听起来像在挑衅的话,不过我们同意要诚实地交谈。你以一种神圣的口气来谈论真理,仿佛在以一种宗教来代替另外一种。请容我扮演恶魔的拥护者。我请教,您为何对真理要如此的热情与如此的尊崇?对我今天早上的病人来说,它又会有什么样的好处呢?”
“神圣的不是真理,而是人本身对真理的追求!能够有比自我探究更为神圣的行动吗?有人这么认为,说我的哲学工作是建立在沙粒上——我的观点不停地变换。不过,我最笃信的句子之一是,‘成为你的存在。’而没有了真理,人又如何能发现他是谁,又如何能发现他是什么呢?”
“但真相是,我的病人已经离死期不远了。我应该让他有这样的自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