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郁症呢?发作到多严重的程度为止?它在发病之时,还是发病之后出现?”
“我有我的黑暗时期。谁没有呢?但是它们不曾拥有我。它们并非源于我的病痛,而是源于我的存在。或许有人会说,我有拥有黑暗时期的勇气。”
布雷尔注意到尼采浅浅的微笑与他无惧的腔调。到此为止的第一次,布雷尔从这个男人的声音中,辨识出写就那两本书的人,那两本密藏在他抽屉里、大胆又难解的书。他考虑要直接挑战尼采那权威般的、关于在疾病与存在领域之间的划分,但那考虑仅仅是一瞬间而已。还有那句,关于有勇气去拥有黑暗时期,他的说法意指什么呢?要有耐心!最好能维持对问诊的掌控,其他的缝隙还
作,偶尔会近乎于全身肌肉瘫痪,胃痛、咯血、肠痉挛,严重的便秘、痔疮,视力障碍、眼睛疲劳、无情的视力衰退、经常流泪、眼睛内的疼痛、视觉模糊以及对光线的极度敏感,尤其是早上。
布雷尔所问的问题,增加了一些尼采忽略或不情愿提到的症状:视野的闪烁与盲点,常常出现在头痛之前,顽强的失眠症,剧烈的夜间肌肉痉挛,遍及全身的紧张以及急遽又无法解释的情绪转换。
情绪转换!布雷尔所等待的字眼!就像他对弗洛伊德所描述的,他总是在打探进入病人心理状态的一点优雅切入。这些“情绪转换”,可能就是带领进入尼采的绝望与z.sha意图的钥匙!
布雷尔小心谨慎地要求他详尽说明他的情绪转换,“你是否注意到,你情绪上的改变似乎与你的疾病有关联?”
尼采的表情没有变化,对于这个问题可能会导入一个私密的个人领域,他似乎并不在意。“有几次,在发病的前一天,我的情绪特别好,好到危险的地步。”
“而在发病之后呢?”
“我发病的持续时间,可以从12个小时到两天。发作之后,我会觉得疲乏与消沉,甚至连我的思绪都会迟缓一两天。不过有时候,尤其发作的时间会持续好几天的情况下,事情就不一样了。我会觉得整个人生机勃勃,神清气爽,我能感觉到自己散发着能量。这样的时候总让我十分珍惜,最为难得的概念也在此时在我思绪中出现。”
布雷尔紧追不舍,一旦他找到蛛丝马迹,他不会轻易地放弃追究。“你的疲乏与消沉的感受,它们会滞留多久?”
“不久。发病一旦减轻,我的身体再度属于它自己了,我就恢复控制。然后我本身会克服困倦忧伤。”
或许,布雷尔考虑着,这可能比他一开始所以为的要难上不少,他有必要采取更直接的策略。因为事情摆明了,尼采不准备自动自发地拿出任何有关绝望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