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独立而战,今天终于胜利了。我向你们致敬!”
肃静的人群爆发出阵阵欢呼声。“我们向您致敬!再次向您致敬!”②
帕特里斯·卢蒙巴要他们永远铭记今天,一九六○年六月三十日,还要告诉他们的孩子这个日子的意义。我知道,木筏上、拥挤堤岸上的每一个人都会照他说的去做。即便我,要是有孩子的话,也会。只要他停下来,歇口气,听众就会尖声大叫,挥动手臂。
他先说起了“我们对等的伙伴”,比利时。然后,他又说了些让昂德当夫妇很紧张的事。“八十年的殖民统治是我们过去的命运。”她翻译完这句就不吭声了。她松开我的手,在宽松裤上擦了擦,又把我的手抓了过去。
“他都说了什么?”我问她。帕特里斯·卢蒙巴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想错过。他讲话时,双眼之中似乎燃着熊熊大火。我在布道会上见过教士那样讲话,嗓音高亢,仿佛天堂和愤怒纠缠在了一起。听众再三欢呼。
“他说我们掠夺他们的土地,把黑人当奴隶,只要能逃脱惩罚,我们就绝不收手。”她说。
“我们是这样吗?”
“嗯。比利时人差不多就是这样。他对我们刚才为利奥波德国王说的那些漂亮话很生气。国王其实是个混球,这我承认。”
“哦。”我说。我眯起眼睛,用力地向帕特里斯·卢蒙巴聚焦,想要弄懂他说的每一个词。我很忌妒艾达,她虽然鞋带系不好,语言却学得很快。我希望自己再用功点。
“我们都知道,城里的白人住的都是奢华的屋宇③,黑人住的却是破败的房子。”啊,我都听明白了。他说得没错,我们去昂德当夫妇家的路上,我亲眼见过。利奥波德维尔是座漂亮的小城,白人住的高档的房子都有门廊,有栽花的院子,院子里有铺了石子的漂亮小径。刚果人住的却只是脏兮兮的破敝的房子。是他们自己用木棍、锡皮,或任何一种能找来的材料搭起的房子。父亲说这就是比利时人的所作所为,美国人再也不会容忍这种不平等的待遇。他说独立之后,美国人会提供外援,帮助他们建更好的房子。昂德当夫妇的房子里铺着柔软的红色波斯地毯,椅子上还有坐垫,甚至还有一台收音机。她还在黑色的木头餐具柜上放了一套真正的瓷质茶具。昨天晚上,我看着她把所有易碎的杯子都包裹妥当,并抱怨说有的东西不得不留下来,只能让别人拿走了。吃晚饭时,男童给我们端来一道又一道菜品,直到我吃撑——丰盛的肉,裹着红色蜡纸的橙色奶酪,装着黄色莴笋的罐头。吃了上百顿寡淡无味的富富、面包、土豆芽牌薯片、雀巢牌奶粉之后,这样的味道和色彩实在让我目不暇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