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说对它——我的意思是,对这个家伙——无能为力呢?”
“我刚才告诉你了。在我和他谈话之后,他在我们家外面站了七个小时,几乎连动都没有动过。一整天他老是给我打电话。警察说这种事
的关系,她可以请求他离开,让她独自待一会儿,而不会招致任何不良后果,但是他的激动情绪让她开不了口。尤其是现在他又回头去讲帕里了。当克拉莉莎坐进那缸绿色的水中时,她开始把注意力放到他所说的话上面。警察?你报了警?留言机上有三十三个来电?可她进门时,看到提示器上显示的数字是零。他坚持说是他把那些信息抹掉了。克拉莉莎在水里坐起身,又看了他一眼,他也直视着她的眼睛。十二岁时,她的父亲死于阿尔茨海默氏症[1],她一直害怕自己和一个疯子生活在一起,所以她才选择了理性的乔。
也许是她这一眼中的某些东西,或者是她直起疼痛的后背的动作,或者是她惊愕地张开下巴的神情,让乔在说到“现象”这个词的时候卡住了,陷入一段短暂的沉默,然后又声音低沉地问:“怎么了?”
她仍然盯着他,没有移开目光,一边说道:“从我一进门开始,你就一直对我说个不停。把话放慢一会儿,乔。深吸几口气。”
他愿意完全按照她所说的去做,这令她有点感动。
“你感觉怎么样?”
他瞪着面前的地板,把两手放在膝盖上,随着呼气大声叹道:“烦。”
她在等他继续说下去,继续心烦下去,但他却在等待她的回应。他们听到浴缸后面正在收缩的热水管发出无规律的滴答声。她说:“我知道以前我说过这些话,所以别生气。你想想,是不是有可能你对这个帕里太小题大做了。也许他并不是那么严重的问题。我是说,请他进来喝杯茶,他很可能就不会再来烦你了。他不是让你烦心的缘由,他是一种症状。”说到这里,她想起了被抹除的那三十条留言。也许帕里,或者是乔口中描述的那个帕里,根本就不存在。她浑身一抖,缩身钻回水里,视线始终留在他身上。
他似乎在仔细琢磨她的话。“什么东西的症状,到底是?”
最后几个字里带着一股警告的冰冷意味,这让她把口气放轻松了些。“哦,我不知道。也许是没有从事原创性研究这一要命的挫折感吧。”她希望只是因为这个。
他又开始认真思考起来。回答她的问题使他仿佛感到很疲惫。他活像个要上床睡觉的小孩,正毫无顾忌地坐在马桶上,而她则在一边泡澡。他说:“事情正好相反。目前的这种状况很荒谬,我却对它无能为力。我火死了,就开始想我的工作,我理应从事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