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她完全走进门就开始说话。没有亲吻,也没有任何形式的问候,他劈头就说起被某个白痴骚扰的故事,话中对她语带责备,也许甚至还包含愤怒,因为她大错特错,现在事实证明他才是对的。她还来不及问他到底在说什么,事实上,她甚至还来不及放下手里的包,他又讲起了另外一件事,说他刚和一位在格罗斯特路的粒子物理研究所里工作的老朋友谈过话,他认为这位朋友也许能设法帮他和教授面谈。克拉莉莎一心想说的是:我的吻在哪儿?抱住我!照顾我!可乔却讲个没完,活像是一年没见过其他人似的。
此时此刻,他对别人说话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于是克拉莉莎举起双手,掌心朝外,做出投降状,说:“那太好了,乔。我要去泡个澡。”既便如此,他还是没住口,八成也没听见她说了什么。当她转身去卧室时,他也跟着她进去了,用不同的话一再地告诉她,他必须返回科学界。以前她听过这一套。事实上,那次发作大概是在两年前,是一场真正的危机,最后他的结论是,他已经和自己的人生达成了和解,而这种人生毕竟还不算坏——那本应该就是事情的终结。他提高嗓门,压过了水龙头的放水声,又开始讲起被人骚扰的故事。她听到了帕里这个名字,想起来了,噢,是的,那个人。她觉得自己足够了解帕里,他只是个寂寞无用的男人,一个信奉耶稣的神经病,很可能是靠他的父母生活,一心渴望与人建立关系,任何人都好,甚至就连乔也行。
乔站在浴室的门框里,赖着不走,就像某种新近发现的猿猴,可以一直说个不停,自己却毫无察觉。她从他身边挤过,回到卧室里,她很想叫他帮忙倒一杯白葡萄酒,但转念一想,他很有可能也自己来上一杯,然后坐在边上看她泡澡,不会来照顾她,而现在她只想独自呆上一会儿。她坐在床边,开始解靴子的鞋带。如果她真的病了,她尽可以对自己的想法直言不讳。不过,现在她处于发病的边缘,也许只不过是身体劳累所致,而且她又被周日发生的事弄得心烦意乱;再说,大惊小怪也不是她的作风。因此,她没有发作,而是抬起一只脚。乔单膝跪地,慢慢地帮她脱掉皮靴,这期间他一直没有停止说话。他想回到理论物理学界,想得到一家研究院所的支持,只要他能够回去,不管要教什么他都愿意,他对虚光子也有了些想法。
她穿着长筒丝袜站在地上,一边解开上衣的纽扣。肌肤袒露在空气中的感觉,还有脚底板透过丝袜踩在厚地毯上的触感,让她产生了一股模糊的亢奋,她想起昨天夜里和前天晚上的情景,那份悲哀,那些如跷跷板般来回起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