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B希望的答案。B与一对智利夫妻共进晚餐时,得知U进了一家精神病医院,因为他企图杀妻。
也许B那天夜里喝得太多了。也许那对智利夫妻讲述的故事夸张到了讽刺漫画的水平。但实际情况是,B特别高兴地听了U身处逆境的故事;然后,不知不觉有一种胜利的感觉、一种非理性、阴暗的胜利感,种种怨恨和失望的阴影纷纷出场亮相。B想像着U在智利(或许拉美)一条什么大街上疯跑的样子:一路咆哮或者喷吐着叫骂,与此同时,街道两侧的建筑物在冒浓烟,持续不断地冒烟,尽管无论什么时刻都无法分辨出有一点火焰。
于是,从此,B每当与那对智利夫妻见面,就一定会打听U的情况,仿佛那些消息为了悄悄满足他的愿望就每隔两周或者一个月给他斟满酒,这样,他就逐渐得知U已经离开了疯人院,得知U已经不再工作,得知U妻没有抛弃丈夫(B觉得真是女英雄之举),得知U和妻子有时说起回智利的事。当然,在那对智利夫妻朋友看来,回智利的想法是很吸引人的。B觉得无法忍受。
但是,B问:U不是左派吗?不是左派g,m运动组织成员吗?
B同情U的妻子,但没说出口。为什么这样一个美人会爱上那样一个家伙呢?有时,他甚至会想像着二人做爱的情形。那家伙身材高大,头发金黄,孔武有力。他想,要是那天夜里真和他动手打起来,自己恐怕要吃亏了。U妻苗条,纤细,黑发。B在想:她眼睛是什么颜色的呢?是碧眼。一双很美的眼睛。有时,B一想起U和U妻就生气,如果有可能,真想把那对夫妻永远忘掉(仅仅见过一面啊!)。可实际上,那对夫妻的形象出现在那样一次令人遗憾的聚会,却神秘地永远存留在他的记忆中了,仿佛他俩在他脑海里要对他诉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无论B任何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是什么。
一天晚上,B在林荫大道的步行街上散步,偶然与那对智利夫妻朋友相遇。同行的还有U和U妻。B不得不跟四位打招呼。U妻冲B微微一笑,她的问候可以看做是热情的。U则相反,几乎不跟B说话。片刻间,B想,U假装不好意思,或者假装心不在焉。但U的态度里没有丝毫咄咄逼人之处。实际上,那样子好像U与他初次见面。U在假装?冷淡的样子是自然流露抑或精神病症状的苗头?U妻好像有意要引起B的注意,说起一本刚从步行街书亭买来的新书。她拿出书让B看,问他对作者的看法如何。B坦率地说,没看过。U妻说:你应该看看。接着又说:我看完,如果你想看,可以借给你。B不知说什么才好,耸耸肩膀而已。低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