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个名字,用力握住了B的手。表情是友好的,可用力太过粗,bao。那人没笑。B也不笑。B父与老人已经落座。B在二人身边坐下。很像老人的那人,结果是老人的弟弟,站在一旁,听候指示。老人说,这位先生是他们国家的重量级冠军。那人问:那你们是外国人?B父说:智利人。老人问:有红鲷鱼吗?那人答:有。老人说:上一条格雷罗地方风味的红鲷鱼!B父说:给大家,也给您,上啤酒吧。那人低声说,谢谢,一面拿出一个小本,费力地写下菜名。可B觉得,一个小孩都能很容易地把菜名记下。
老人的弟弟送来啤酒的同时,还带了一些咸饼干和三盘(不大)牡蛎。它们很新鲜,老人说着,边给三盘牡蛎都抹上了辣酱。老人说:真怪,对吗?这种辣椒叫“智利”!说着,指指那瓶装满红辣椒酱的瓶子。B父随和地说:的确,让人觉得奇怪。又说:我们智利人一直觉得很奇怪。B用难以觉察的怀疑眼神看看父亲。直到
红鲷鱼上来之前,谈话始终围绕着拳击和悬崖跳水展开。
后来,B和父亲离开了那家饭馆。时间不知不觉过得很快。他们上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钟了。老人也跟着上了“野马”。起初,B以为他和父亲甩不掉这老人呢。但是,车子到了阿卡普尔科市中心,老人在一家台球馆下了车。只剩下父子二人的时候,B父说吃红鲷鱼花钱不多,味道很好。要是咱俩在海边旅馆吃海鲜,价格贵得能吓死人。回到房间,B换上泳衣,去海滩了。在海里游了一阵子,打算借助晚霞看书。看超现实主义诗人的作品,什么也看不懂。一个平和又孤独的人面临死亡。一群形象,都是受伤的。这是他惟一看明白的地方。实际上,那些形象像落日一样逐渐淡出,剩下的只有伤痕。一个二流诗人在等候去新大陆的签证时失踪了。一个二流诗人滞留法国地中海边某村镇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失踪了。没人去调查。没发现尸体。B正要阅读多马尔的作品时,夜幕降临到海滩,他合上书,慢慢回旅馆去了。
晚饭后,父亲建议他出去玩玩。B婉拒了。B建议父亲自己单独出去走走,他不想玩,只想留在房间看电视、电影。B父说,真难以置信,你这么年轻像个老人。B看看父亲——已经洗了澡,正在穿干净衣裳——就笑了。
父亲走之前,B说:注意安全!父亲站在门口看看儿子,说,就是喝两口而已。还说:你也注意安全。然后,轻轻关好了门。
室内只剩下自己了,B脱下鞋子,找香烟,开电视机,重新上床躺下。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梦见自己住在一座巨人城里(也许是参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