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尔科印象的影响了。炎热,一家廉价小旅馆,金沙滩,白沙滩。远处传来的音乐。B不知道自己脑海里的形象缺少声音,或者说缺少决定性的声音:每座海滨城市常常用来拴住小船的绳索声。尤其是在小城市,就算海水安静得像汤盆,这种声音也清晰可闻。
忽然,有人进了露天茶座。看身影是个女子,在一个最偏僻的角落里坐下了,身边有两个立式大花瓶。过了一会儿,那个服务员端着饮料向那女子走去。随后,服务员没回服务台,而是来到了B身边。B是坐在游泳池旁边的。服务员问B:您和您父亲过得怎么样?B说:很好啊。服务员问:喜欢阿卡普尔科吗?B说:很喜欢。服务员问:圣迭戈怎么样?B不明白这问话的意思。圣迭戈?刹那间,他以为服务员在问旅馆,可是他立刻想起来旅馆不是这个名字。B问:什么圣迭戈?服务员笑了,说道:就是有妓女的夜总会。B于是想起来服务员给他父亲的那张卡片来了。他说:我们还没去呢。服务员说,那地方可靠。B点点头,那意思怎么解释都可以。服务员说,它在修宪大街上。同一条街上,还有一家夜总会,名叫拉马达,不可靠。B重复道:拉马达,一面看看角落里的那个女子:一动不动地待在两个大花瓶中间,花瓶的影子拉得又长又细,一直到隔壁的桌子下面;她的饮料好像没动。服务员说:最好别去拉马达。B没话找话地问道:为什么?其实,两家夜总会,他哪一家都不想去。服务员说:不可靠。他雪白之极的兔牙在突然笼罩了露天茶座的昏暗中闪闪发亮,好像有人从服务台那边关掉了一半的灯。
服务员走了以后,B再次打开诗集,可是看不清字母了。于是,放下书,闭上眼睛,没听见绳索声,听见了空中的风声,热浪落在旅馆、落在旅馆周围树木上的沙沙声。他很想下游泳池。刹那间,他以为可以下水。
这个时候,那角落里的女子起身向茶座与服务台相连的石头台阶走去,但走到半路上停住了,好像不舒服的样子,一手扶着没有花只有杂草的花坛。
B注意观察她。身穿一件宽松的白色衣裳,是薄料子的,袒胸露臂。B以为女子会继续走下去。但是,她没动,手扶着花坛,目光低垂。于是,他起身,拿着书,走过去。一看见她的脸,先吃了一惊。B估计她有六十岁,但是如果从远处看,会以为她只有三十多岁。是个美国人。他一靠近,她就抬起头来了,冲他一笑。她说:晚上好!声音有些不连贯。B问:有什么事吗?她不明白他的话。B只好重复一遍,但这一次说的是英语。女人仍然笑着说道:我只是在想事。B在几秒钟里想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