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次要诗人,这些人常常被人忽略。但几天后,大家开始找他了。在他居住的旅馆里,没人知道他的情况。他的行李、书,没人动过。为此,如果说居伊不交房钱就走了,那是不可思议的。但是,在蓝色海岸地区的有些旅馆里,也是常有的事。朋友们在找他。大家走遍了医院和宪兵拘留所。没人知道居伊的情况。一天上午,签证下来了。大部分人上船去美国了。留下的人是那些永远拿不到签证的人。大家很快忘记了居伊,忘记了居伊的失踪,个个忙于找个安全的地方,因为那年月群体性失踪和被杀事件是家常便饭。
晚上,在旅馆吃了饭后,B父提出去个有活动的地方看看。B瞅瞅父亲。父亲是金发(B是黑发),灰眼睛,身体还很结实。样子很快活,准备快乐快乐。B问:什么样的活动啊?其实,他很清楚父亲的意思。B父说:一如既往吧,酒和女人。B一时没吭声,好像在想如何答话。父亲瞅着他。可以说眼神里有期望,但实际上,只有父爱。最后,B说,对那档子事没兴趣。B父说,不是那种事,而是去看看,喝喝酒,跟朋友聊聊天。B问:这里咱们谁也不认识,哪来的朋友?B父说:幽会的场所总能交上朋友的。“幽会场所”的说法让B想起了马交配的地方。七岁时,父亲给他买过一匹马。B问:我那匹马是什么地方的?B父不知道儿子说的什么,吃了一惊。他问儿子:什么马?B说:我小时候,在智利,你给我买的那匹马。父亲说:啊,是萨法兰桥[3]。父亲又说:是一匹奇洛埃马,奇洛埃省出产的。想想之后,B父又说起了妓院。B想,从父亲回想往事的样子看,大概说的是舞厅。但后来两人都不吭声了。
那天夜里,父子俩什么地方都没去。父亲睡觉的时候,B去游泳池旁边的旅馆露天茶座看书。茶座只有他一人。茶座干净,空空荡荡。B从座位上可以看到服务台的一部分。昨天夜里那个服务员站在柜台前正在阅读什么,或者是在算账。B看法国超现实主义诗人的诗歌,阅读居伊·罗塞。说心里话,他不喜欢罗塞。喜欢德斯诺斯和艾吕雅远远胜过罗塞;但是,到了最后还是回过来再读罗塞,再看他的照片——一张读书照,罗塞显得痛苦又孤独,眼睛很大,目光呆滞,系着一条像是要勒死他的黑领带。
B想,他肯定z.sha了。罗塞一听说永远拿不到去美国或者墨西哥的签证,就决定在当地了却一生。B想像,或者说努力想像法国南部一座海滨城市的样子。B还从来没去过欧洲呢。他走遍了几乎整个拉美,但是没到过欧洲。因此,他脑海中的某座地中海城市的形象就直接受阿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