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说罢就挂了电话。B什么也没闹明白。B在很长的时间里思索:一个人的情感和欲望怎么可能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呢?后来,他借酒浇愁或者到书里寻求安慰。时间一天天过去了。
半年后,一天夜里,B给X打电话。X用了好长时间才听出他的声音来。她说:啊,是你。X的冷淡简直叫人心寒。但是,B觉得X有话要说。B想,她听我说话的样子,好像岁月没有流失,好像我俩昨天刚刚说过话。B问:你好吗?说点什么事听听。X极其简单地回答一二,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B蒙了,又重新拨号。可是等到有声音回答时,B偏偏不说话。电话那一头是X的声音:喂,哪位?这一头不说话。那一头:请讲话!这一头沉默。时间——把B和X分开而B始终不明白的时间——在电话线里游走,缩小,拉长,B可以看到时间的部分特征。B不知不觉哭了起来。他明白X知道打电话的人是他。后来,他悄悄挂上了电话。
到此为止,这个故事平淡无奇,令人遗憾,但平淡无奇。B明白永远也别给X打电话了。一天,有人敲门。进来的是A和Z。他们是警察,要问他几个问题。B打听为什么要询问他。A执意不肯说。Z笨拙地兜了一圈子,说出了理由。三天前,在西班牙的另一头,有人杀死了X。起初,B精神崩溃,极度痛苦,后来才明白:自己是嫌疑人之一,生存的本能迫使他警惕起来。两个警察问他有两天的时间具体做了什么。B想不起来做了什么,那两天见过什么人。他知道(怎么能不知道呢!)自己寸步没离开过家门,可是他没有证据。警察把他给带走了。那一夜,B是在警察局里度过的。在询问的过程中,他以为警察会把他转移到X所在的城市去呢,奇怪的是,他觉得这想法有诱惑力。但最后没有转移。他们让他按下指纹,要他抽血和验血。B同意了。第二天放他回家。按照官方的说法,B并没有被逮捕,只是被请来与警方合作查清一桩杀人案。他一回到家中,立刻上床,很快就入睡了。他梦见了一片荒原,梦见了X的面孔。醒来之前,他明白了两个梦是一回事。很容易就推测出:自己在荒原里迷路了。
晚上,他把一两件衣裳塞进旅行袋里,向火车站走去。到了那里,登上了一列开往X所在城市的火车。途中,从西班牙一端到另外一端,他无法成眠,决定想一想此前自己能做什么而没做,想一想本来可以给X的而没给的东西。他还想:如果是我死了,X会不会也坐火车去看我呢?还想:因此活着的恰恰是我。途中,由于失眠,他还第一次欣赏X的实际身高,再次对X产生爱慕之心,很